总之湄拉成功把公文甩了出去,并成为亚特兰蒂斯方第一个抵达温妮所在地点的人——
然后她就看见了齐刷刷垂头丧气等在门外的三人组。
湄拉:我的直觉告诉我,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为了第一时间抵达陆地,湄拉干脆连作战服都没脱就赶过来了。
和不方便换衣服因此直接从任务现场赶来、为了不吓到旁人因此卸了外在武器的两代黑寡妇不同,为了尽可能地减少水流的阻力,干脆选择使用水魔法赶路的湄拉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副武装:
她不仅穿着那套遍布细密鱼鳞状花纹的青绿色作战服,为了魔力增幅,还是带上了自己的三叉戟一起赶来的。
这身装扮加上浑身尚未褪去的水痕,再结合亚特兰蒂斯近年来频频出现在新闻中的报道,一看就不是陆地人。
湄拉的计划很完美,至少原本应该很完美:
她走水路的时候从海洋切换淡水甚至一路逆流而上,直到离这里最近的河道才一跃而出——这似曾相识的熟悉线路看得年年九死一生逆流而上的鲟鱼和大马哈鱼都得泪目——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这里根本没空更换着装。
于是她的计划前半部分也果然就像对奥姆说的那样,看一看她是否平安就好;后半部分就不太一样了,在确认温妮安全之后,她想找个最近的人类服装店更换着装,以最快速度整理一下头发,然后去温妮面前用最体面的姿态相认重逢。
这种与叶莲娜她们截然不同的,类似邀功的心态其实很好理解。
就好比你终于历经千辛万苦考了教师资格证、进入了编制、还被分配在昔日曾经就读过的母校,马上就要和昔日的老师见面了,肯定也会在见面的前一刻想要把自己拾掇得更利落、更精神一点儿,重逢后好让昔日的教导者欣慰地拍着你的肩膀说,哎呀呀干得不错,我心甚慰,你终于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我看好你。
——虽然这位教导者的年龄目前为止有点小,但无伤大雅!不要紧的!
只可惜这个计划要面对的人是温妮。
很少有人的计划在面对温妮的时候可以正常地从头执行到位不脱节,在那么多世界里被造过并成功甩了出去的黑锅们就是铁证。
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很明显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她正在一边拍着栏杆,试图吸引身后的人的注意力,一边对湄拉疯狂挥手:
“小美人鱼,是小美人鱼!温妮姐姐来看!是小美人鱼!”
的确是住在海底的亚特兰蒂斯人,也的确有一头红色的长发,甚至还穿着跟小美人鱼的尾巴颜色如出一辙的作战服的湄拉,终于感受到了奥姆在面对自己的诡辩的时候的感觉:
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但愣找不到反驳的点。
更要命的是,温妮还真的从二楼探出头来,和湄拉直接对视上了。
那一瞬间,湄拉发现,自己好像乌鸦嘴了一下:
她在和奥姆有模有样地说“温妮的精神状态可能不稳定我们不要吓到她”的时候,是真的、真的没有想过,如果温妮真的忘了他们该怎么办?
一瞬间湄拉感觉周围所有的事物都远去了。
她不再是什么黑暗联盟编外成员,不是曾经掌握过海神三叉戟的七海之王,不是亚特兰蒂斯的海后也不是光照会的一员,她还是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徒有力量,却连自己最亲密的人都保护不了的无力的家伙。
曾在遥远的中东沙漠上掀起的万丈怒涛从未有一刻在她心底真正平息,愤怒与悲伤组成的潮水褪去,露出的不仅有裸露的砂岩,还有……
“——你好。”温妮从二楼微微弯下腰来,行了个类似鞠躬礼的礼节。
在猝不及防的对视之后她避开眼神,没有直接看着湄拉,而是只看着湄拉身前的一小块地方,这样既不会让被注视的人感受到过分突兀的打量,也不会让人有种在被眼角余光蔑视的失礼感,配合着怀中小姑娘的笑闹声,她礼貌地开口问道:
“请问你是爱丽儿吗?”
——咆哮的怒涛跨越时光经久不息,却在这一声全然陌生的声线与经年不改的温柔里陡然平复:
忘记就忘记了吧,总比见不到要好。
友谊可以再次缔结,记忆可以重新塑造,只要我最好的朋友能够实打实地活着回到我身边,就比什么都好了。我知足了。
于是湄拉深呼吸了一下,忍住眼中的泪意仰起头,展现出她最好看的笑容,对温妮笑了笑:
“我是。”
——然后堂堂亚特兰蒂斯海后就被刚刚那个小女孩拆台了:
“可是爱丽儿在和海底巫婆交换了双腿之后不会说话!”
对陆地童话的印象依然还停留在温妮当年带回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书上,因此完全不了解童话细节的湄拉:啊这???失策失策,纯属失误。
结果这小姑娘想了想,又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局面中,毕竟湄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乍一见到这样异于常人的家伙之后,心中还有个童话梦的小女孩恨不得第一时间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人鱼故事都套在湄拉身上:
“……可是你又这么好看,你一定是公主没错呀。”
湄拉认真地看着温妮,笑吟吟道:
“因为我遇到了个善良的小女巫。她不光教我来到陆地上,又教给我许许多多东西,还保护了我和我的亲人。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取走……”
她停顿了一下,将温妮茫然却无忧无虑的神情收入眼底:
“……因为我要付出的全部代价,她都瞒着我,自己一个人承担了。”
“那这个善良的女巫一定是你的好朋友!”小女孩顿时被湄拉说的这个半真半假的故事感动得眼泪汪汪,要不是温妮还在后面拉住她,她恨不得把半边身子都探出来听湄拉讲故事:
“那后来呢?小女巫又怎样了?”
“小女巫替我付出代价之后,忘记了所有的事情,甚至都不能回到海底了。”湄拉定定地看着温妮,缓声道: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因为这也是她教给我的东西之一。”
“就算她忘记了我,我也永远记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她还需要我,我就一定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温妮恍然间有种错觉,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红发女子讲的,其实不是虚构的故事,更像是将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略微艺术加工了一下,说给自己听的。
“是的,她是。”湄拉将三叉戟在地上顿了一下,一股水流温柔地在栏杆底部轻轻一卷,将听故事听得都入迷了的小姑娘轻轻推进了温妮怀里:
“注意安全,别让人担心呀。”
等温妮把她抱到安全的地方,再抬头望去,发现刚刚的那位红发女子已经像她来的时候那样,蓦然出现又蓦然消失,只有不远处的河流上,依然回荡着一圈圈的波纹。
【问: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死掉了,但是又活了一遍,然后又死掉了又活了过来是怎样的感觉?】
【邵云,刺客大师之一,先行者之盒持有者之一:谢邀,我感觉挺不错的,希望这样新奇的体验可以多来几次。】
【阿泰尔·伊本·拉阿哈德,刺客大导师,重建刺客兄弟会之人:……不了谢谢。】
不知道世界融合的时候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总之邵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以“活着”的状态出现在了现代,诚实地说,那一瞬间她的确有点受惊。
在“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情都发生了之后,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再次啧啧称奇的话,也就是以下三点了:
第一,这个全新的世界里没有刺客和圣殿骑士的存在。
第二,她现在全新的身份是个大学导师,还好巧不巧地和大导师阿泰尔·伊本·拉阿哈德是同事——说实话这的确让人挺紧张的。
第三,邵云导师手下最近刚分过来个学生,全名叫温妮弗雷德·琼斯。
按理来说,这些学生还没考研究生之前是用不着分配导师的,大家会和和气气挤在一团度过四年,有进一步深造意向的人在成功通过考试之后,才会在新学校里见到自己的导师,从此过上在“我的发际线又靠后了我真的要秃了生发水都救不了我”,和“我不能再熬夜了再熬就要猝死了但是我的论文还没写完”两大地狱间来回蹦迪的生活。
但这的确是个特例,毕竟她不光是拿着奖学金和助学金、用近乎免费的方式读的大学,更是凭着过分优异的成绩第一时间就把自己以后要进修的路给定了下来:
这样的话,提前给她安排个导师也没什么吧?
——然后邵云在满怀期待地和温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又收到了惊喜/惊吓二连击:
这个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她的学徒之一的小姑娘失忆了。
不光失忆,还连带着把自己给还原出厂设置成了单身状态。
其实最后一条没什么,邵云痛苦地想,毕竟刺客兄弟会里一堆单身狗,父慈子孝什么的就更不用指望——此处特指肯威一家——但当你跟你的小学徒在快乐聊天的时候,一不小心开了鹰眼,然后发现有个蓝色人影在不远处的地方不知道等了多久,这就很折磨人了。
文雅一点说,这就是“虐单身狗之事莫舞于我眼前”;不文雅一点说,就是“你们为什么还没搞在一起?”
不过邵云饱含智慧的东方女性人设不崩。
她凭着无人能及的定力直接把夜翼给忽视了过去,并坚强地、视若无睹地指导完了温妮所有的论文后,才貌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是不是有人在等你?”
——这个问法有讲究,真不愧是当过一段时间名不副实的宫妃的邵云:
如果温妮说“是”,那么很明显他们中间就只差一层窗户纸;如果温妮表现出茫然的神情,说她什么都不知道,那邵云就不得不扮演一下坏人的角色把人委婉劝走了。
就算两人之前曾经两情相悦过,但在一方无知无觉的前提下,另一方还要在失忆的人无知无觉、甚至不曾告知的情况下跟过来……
往好听的方面说,这叫浪漫;往不好听的方面来说,这是跟踪。
结果温妮的反应出乎邵云的意料。
她很明显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可在往窗外看了看后,慢慢脸红了,把一个即将出口的“no”的唇形硬生生扭曲成了“www.loushuwu.cci、漫卷诗书 20瓶;橘子猫 8瓶;青山见我应如是 5瓶;清水出芙蓉、...、h.z、d.e.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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