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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遠江也好幾日都未曾出門了,每日都在家中等消息,禁軍上門時,他並不意外,十分配合地跟著禁軍進了宮。

皇宮旁邊有幾座建得高高的慈幼院,裡面收養了很多無家可歸的幼童,那些孩子很喜歡跑到街上來玩,杜遠山被禁軍押著走在宮道上,經過慈幼院時,有個小男孩看到他,喊了一聲大人好。

禁軍領頭人是梁班頭,玄武司撤掉後,他被調去了守城司,官職往上升了一級,原本是個小班頭,現在是大班頭了,手底下管著百來號人。

梁班頭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酒葫蘆,悄咪咪喝了一口,扭頭看向杜遠江:「那小孩似乎認識你?你常來慈幼院嗎?」

杜遠江是個很內斂的人,他從不把情緒擺在明面上,臉上總帶著恰當好處、謙遜有禮的笑,「來過幾次,天冷了,給這些孩子送了些棉衣和木炭禦寒。」

「沒想到你還是個心善之人。」梁班頭這話聽不出是在夸,還是在諷刺。

杜遠江並不在意他的語氣,繼續笑著說:「見笑了。」

「你是在做好事,沒人笑你,你們兄弟還真是天差地別,一個是不戰而降的懦夫,一個是慷慨解囊的善人。」梁班頭走在前頭,趁人沒注意,又掏出酒葫蘆呵了一口,當值的時候不能喝酒,他只能用小葫蘆裝點藏在袖子裡,偶爾喝一口解解癮。

梁班頭砸吧著嘴,又道:「你那個兄弟,現在成了叛軍,杜老將軍一世英名都被他給毀咯。」

杜遠山叛國的消息,是昨夜剛從邊關傳回來的,還沒有傳到百姓耳朵里,要是滿城皆知了,那就不是丟糞球那麼簡單了,杜家人定會被百姓拖到大街上行刑,就跟二十多年前的顏家人一樣。

杜遠江得知自己兄弟叛國,並沒有太大反應,看樣子他應該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來到容昇面前,杜遠江跪下來深深一拜:「聖上,微臣有罪。」

容昇凌厲的眉眼上覆蓋了一層寒霜:「叛國加上弒父,不管哪一條,都是觸犯天條的大罪。」

杜老將軍的死因遠沒有表面那麼簡單,看似是自戕,實際是遭了毒手,說是遭了毒手也不準確,因為杜老將軍確實是自願喝下毒藥的。

那天夜裡,杜遠江端了一碗醒酒湯給老將軍,說了一堆發自肺腑的話,父子倆很少說心裡話,突然來這麼一出,老將軍察覺到不對,知道那碗醒酒湯有毒,可他還是喝下去了。

杜遠江額頭貼著地面,始終沒有抬頭看容昇,短暫沉默過後,他才道:「聖上應該知道那個深層朝廷的事吧,臣唯有弒父,才能向他們表忠心,得以進入他們內部,就在父親死後沒幾日,臣見到了那個人……」

容昇狠狠蹙眉,激動問:「誰!」

杜遠江突然抬起頭來:「聖上信臣嗎?」

「說。」容昇沒有多少耐心了。

杜遠江再度低下頭,一字一句地念出那個名字:「柳塵舒。」

柳塵舒這三個字一出來,容昇肉眼可見地懵了一下,眉間皺出一個川字,他死死盯了杜遠江一會後,大喝道:「來人!把罪臣杜遠江拖下去,關入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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