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做好的銀鼠皮大衣雖然值錢,但有杜家人緊盯著,哪裡好拿出去賣了。
這點東西想要學什麼,簡直是天方夜譚。
楚韻嘆了口氣,對著月曆挑了個黃道吉日,特意起了個大早,想推著提前叫楚宗保推來的布車果車,走去山東官家門口。
她從陪嫁箱子裡挑了件幹活穿的粗布衣在身上,頭上半點珠飾也無,還戴了個小斗笠。
京里許多家境貧寒的婦女都是這麼打扮,路上也並不惹眼。
杜太太忙著跟兒子鬥氣,一時覺著幾個兒媳纏著爺們兒不跟親娘親了,一時又覺著三個兒子翅膀硬了,不孝順娘了。
這話雖是三母子關著門說的,但大宅院裡哪有秘密。再說杜家這院子又這麼淺,晚上誰房裡動靜大點兒,隔日都能叫婆子媽媽擠眉弄眼。
三兄弟被折騰得面無人色,杜家女眷倒過了個好日子,都有空回娘家坐坐了。
楚韻也是打著回娘家的旗號出來的,杜太太很快就放人了。妯娌三個是前後腳出的門。
走前她還聽二嫂感嘆。
魏佳氏:「阿彌陀佛,倒寧願她天天說了。」
楚宗保成了楚韻跑腿小弟,早躲在牆角接她了。聽說要去賺錢,他也摩拳擦掌穿得跟賣唱的差不多。過猶不及,楚韻看他像個小叫花子,都不讓他離自己太近。
人都不愛避著窮人說難聽話,楚宗保這打扮,一路倒便宜了她這雙耳朵。
兩人走著路,很快到了崇文門外。這裡會館多,舉子也多,正是外地官眷想要留京的好去處。
許多有子弟讀書的人家,幾代人勒緊褲腰帶在崇文門置下產業,就是為了沾沾這裡的文氣,希望家裡以後有可能飛上枝頭。
那些山東官就是這樣的人家。
山東官里領頭的姓傅,便是山東知府,他老家在江南做鹽商,家中錢過北斗,僕婦成群,早在此地買了三四進的大宅,住了二三十年,子女過慣了奢靡日子,任老爺攜著嬌妾上哪當差,老太太都帶著一眾子孫在這兒不動彈。
傅家人對自己老爺做的事不是沒有耳聞。因為經常都有應考的學生敲鑼打鼓地過來念打油詩羞辱他們。
相熟的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也經常帶著三瓜兩棗上門看著當家太太小姐,滿臉八卦地問:「唉,那青竹蛇兒口的壞水種子,倒讓我們太太受好大一回冤枉。咱兩家是通家之好,我是一個字不信的,太太仔細說說,究竟怎麼個事兒?說出來,我們全家都願意為你說話!」都叫老太太攆了出去。
宅子裡的少爺小姐最初還有些緊張,縮在屋子裡連門都不敢出,只等了個把月,瞧著一直沒動靜,那些流民也跑不到京城來,便又冷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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