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韻可不是只想種一株,便道:「街上看見的,那小販說這是番花,中間的仁能炒了做瓜子吃,一朵能出八兩,我想把這朵留種,過陣子多種點兒。」
「丈菊不是新鮮事,自前朝流進來,也有百多年了,我只聽有人養著賞玩,從沒見過誰吃的。」杜容和一聽更覺著楚韻被人騙了:「明日我去宮裡尋個大學士問問,別到時吃了藥著自己。丈菊養的人少,但要找亦非難事。」
「不成,讓你問了我還怎麼賣!生意上的事哪有還沒來做就把商機告訴別人的?」楚韻頓時急了,瓜子兒賣不了高價,她賺的就是時間差,讓他抖出去還了得,再說還是什麼大學士,那她更沒活路了。
她道:「我在鄉下種了七八年的地,還能認不出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
杜容和一聽她是想種了賣錢,更稀奇了:「銀子用完了怎麼不跟我說?家裡的銀子你不是都知道放在哪嗎?用完了你去拿,誰還敢攔著你?」
「沒人攔我。」楚韻這時不得不說實話了,不說這事就要黃了,她認真道:「三爺,如今你對我好,願意讓我衣食無憂,我便能活得好。可倘若你日後不給我了,那我還不活了嗎?」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
杜大爺從前靠著兩個弟弟過得灑脫,如今杜容和已經不願意再為這個哥哥花錢了,這個被養廢了的大爺又能再瀟灑多久呢?
這次杜家找人跳大神的錢,他都得靠著親娘折騰好幾回弟弟才能拿到手。
楚韻無論如何都不想變成杜大爺這樣的菟絲花!這個時代的女人沒有翻身的機會,她必須把高蹺掌握在自己手裡。
杜容和不可置信道:「咱們相處也有一兩月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
楚韻也覺著這話傷人,不管以後如何,人家現在又沒幹壞事,這麼說跟冤枉人似的。
她趕緊道:「我沒嫁妝你知道,杜家人也都知道。我什麼都花你的心裡不踏實。我們鄉下人就得靠門手藝才能安心過日子,你讓我養吧,好不好?再說我要是能掙點兒銀子,你日後也不必再干那事了。」
說到這裡,她聲音都有點抖了。
杜容和啼笑皆非:「什麼叫那事啊?怎麼幾張銀鼠皮竟值得你記到如今!」
但像楚韻說的,一個人把本事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活出個人樣。
杜容和眨眼就想起大哥杜容錦。三十多歲兒女雙全,仍靠著妻子嫁妝過活,說出去都叫人笑掉大牙。
他盼著大哥不要眼高手低,即使去做步兵,也能領到錢糧。大哥一口回絕:「我可不是做這等小事的料。」
這些為杜容錦設想過的以後,楚韻今天就能做到了。
她能放下少奶奶的身份回到生養她的土地上。她能冒著觸犯丈夫尊嚴的危險說害怕以後他不會養自己。
但這是不合規矩的。
杜容和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半天沒說出拒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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