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韻看了看,上邊有以體重著稱的杜月,有以刻薄人聞名黃米胡同內外的何媽,還有一些她叫過來的牌友戲友,總之打架這事兒,輸人不輸陣,最後黃米胡同出動了五六輛大馬車小驢車,浩浩蕩蕩地往何家去了。
杭不留行衣冠端正地跟楚韻姑侄共用一輛小破驢車,老驢雖老,體型仍壯,它一個頂人家兩個,跟在後邊三步一喘,半天都沒趕上大部隊。
幾個人在小破車裡一個兩個都一個勁兒點香,馬車驢車,再好,坐在里邊也一股糞味兒,杭不留行聞了會兒,還跟車夫道:「它年紀這麼大,不能給它吃太多豆子,得讓它減重,眼見著都跑不動了。」
車夫護短兒道:「少爺,跑得快不胖,他走不動是老了,你看見隔壁那個馬沒有?那才叫胖。」
楚韻伸頭一看,那是人養的矮腳汗血寶馬,天生就比別的馬看著肥壯,再說人家長的也是腱子肉,跟肥有什麼關係?
她笑:「大爺,跑得快可真是匹魔驢,時老時小的。」
眾人聽了都低頭悶笑。
何太太田氏在家裡化妝、吃飯、使喚小丫頭裁衣裳,頭發梳了一次梳二次,怎麼都梳不出樸素中又自帶風情的髮髻,要麼太過華麗,要麼襯得人像只沒毛的鄉下野雞。
小丫頭荷花道:「太太,再不出去大爺就要回來了。」
田氏哀哀一嘆,拔下頭上的紅寶石簪子,艱難起身道:「給我抹個小白臉兒,讓他也看看後娘難當,自從他兩個妹子回來,家裡老的少的都瘦了。」
荷花去東配間看過了,兩個姑娘都不在,她揮退伺候的丫頭婆子,只留了個田氏心腹,乳娘包媽媽。
荷花輕聲說著那邊的事,道:「昨兒吃了飯便睡了,今兒一早人便沒在,太太以後不必擔憂兩個姐兒要分咱們姐兒的嫁妝了。」
至於為何不擔憂,主僕兩個都心知肚明,何顯耀是何等狠人?他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讓兩個姐妹回不來,那這一出去人就多半死在外邊了。
田氏聽了便拿起一疊松仁,朱唇輕啟,邊磕邊道:「這狼崽子咱們還真沒看錯他,大姑娘守寡回來還不到兩月,他就能下這個狠手。」
荷花給她錘著核桃,道:「還是太太聰慧,若不是太太早一月便在大爺耳邊說家裡如何不易,送喪比陪嫁花的錢少,又告訴他李逵的娘在外被老虎吃了的事兒,大爺那豬腦子,未必想得出這法子把兩姑娘丟到荒郊野外去。」
田氏喝了口茶,笑了。
唯獨縮在後邊的包媽媽嚇了個半死,她六十多了就沒見過這麼狠的一家人,大爺狠她家姑娘也狠,人對人扎個小人便扎了,兩條命說丟就丟,實屬有些超出包媽媽的宅斗認知。她低著頭在後邊大氣不敢喘,心裡盤算著攢點跟著兒子女兒們出去住。
田氏吃了一陣,一抖帕子,看著包媽媽道:「媽媽,女兒早上眼皮就一直跳,還想著是前頭婆娘留下的兩個閨女又在作祟。你替我弄點兒紅紙過來貼在眼皮上壓一壓小人。」
包媽媽點點頭,慢吞吞地從對聯上剪了黃豆粒大的紙進來給她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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