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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溫聲問:「舅舅,您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牧霄奪不假思索:【這是我作為你的長輩的責任。】

「可是……責任並沒有要求誰必須對誰好。」

話音落下,隨即傳來筆觸沙響,一行遒勁的字形躍然紙上。

下一秒,筆尖驟然停了下來。

牧霄奪沉吟片刻,最終用墨水划去了這行字,合上筆蓋。

盛願趴在島台上,聲音悶悶的說:「舅舅,我不會麻煩您太久的。」

「我已經在找房子了,等找到合適的,我就會搬出去,助聽器的錢我也會一併還給您……我不想欠您太多。」

這話牧霄奪沒應。

「在我走之前,您能再答應我一個請求嗎?」盛願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越界,但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的大膽似乎也能得到原諒。

「你說。」

「我看到畫室里有一架鋼琴,您會彈嗎?」

「嗯。」

「您能彈一次給我聽嗎?……在我能聽見的時候。」

盛願輕輕闔眼,想像先生坐在鋼琴前演奏的情景,似乎看到了他指節修長、骨感分明的手指在黑白色琴鍵上躍動。

如此一來,他或許便能心安理得的在那副未完成的油畫上點上一粒紅痣。

沉默替換了男人的回答,他的視線從陷入黑甜夢鄉的人臉上離開,移落回紙上。

被划去的,無須在意。

牧霄奪繞到島台前,沉沉俯身,蓬亂的髮絲擦過他的下頜。

他一手墊在盛願的腿窩,另一手摟著背,把沒什麼分量的人輕易打橫抱進懷裡。

黑夜令感官和觸碰變得無比清晰。

起初他不在意,直至感受到那顆年輕的心臟在自己懷中有力的跳動,他才驀地發覺——這個年輕人的鮮活與自己身上腐朽的銅臭氣是多麼格格不入。

他把盛願放在床上,不經意一瞥,目光掠過那幾瓶還沒來得及收起的藥瓶。

他眸光沉沉,在床邊站定片刻,而後壓低腳步聲離開。

晨曦展露,他們零零碎碎的短暫交集伴隨著夜色一同消散。

第17章

那夜之後,好像二人的緣便就此盡了。

他們依然沒有互相的聯繫方式,相逢不靠約定,全憑巧遇。

零零散散的交集依然有,左右不過那一兩句。

譬如那些帶著露水的清晨,盛願禮貌的喚一聲「舅舅好」,先生會報以淺笑,而後踏出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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