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霄奪抬手遣退身後跟隨的傭人,指端搭上滲冷的門鎖, 用不著半分力氣,牧氏第七任家主推開大門。
四方天地只剩幽靜。
堂前,陳列在宗祠上的靈位,是為牧氏鞠躬盡瘁的歷代家主。
因為有他們為家族嘔心瀝血,才造就了牧氏如今不可撼動的地位。
銘記老家主們的事跡,是年幼的繼承者需要學習的第一課,那是獨屬於牧氏的千字文。
即便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他仍然熟爛於心。
牧霄奪邁步上前,取香點燃,雙手合十,在青煙迷離後拜了幾拜。
若干年後,他也會帶領著一個稚嫩的孩童來到這裡,把自己的畢生所學傳授給年幼的繼承人,直至他長大成人。
在某一個平淡的黃昏,新一任家主接過他肩上的權力和責任,學著他的樣子,庇佑偏安富貴的牧家人,延續牧氏的輝煌。
而他會忠心地閉上口目,成為宗祠上的靈位之一。
這是他的宿命,自他降生於牧氏起便註定的宿命。
祭拜後,牧霄奪在祠堂稍作停留,四下里巡一圈,撣了撣衣角的香灰。
未久,他離開宗祠,身後的木門重新相闔。
「先生,老太爺在荷花池旁等您。」
牧霄奪沉聲應下,腳步沉靜的跟隨空氣中那絲絲縷縷的荷香,往西苑走。
西苑荷塘占地約五畝,一座圓拱石橋橫在湖上。
塘中波光粼粼,盎然綠意的池心夾雜著幾支亭亭玉立的荷,粉白色的花苞里,是一個亟待綻放的夏。
繞過碧荷塘前繁茂的煙柳,能看到一位耄耋老者獨自坐在橋上。
那便是老太爺,牧贇。
「去過祠堂了?」老太爺雖年邁,卻耳聰目明,循聲看向來人,蒼老的面容依然殘留著大病初癒後的疲態。
牧霄奪清淡的「嗯」一聲,不疾不徐走上橋,沉聲問道:「怎麼連輪椅都用上了?」
「你說得那是兩年前的事。」老太爺眯窄了一雙眼睨他,沒好氣的說,「我這種半截子入土的人,興許連兩年都活不到了,等你主動回來看我,估計就是我進棺材那天。」
類似的話牧霄奪這些年聽得耳朵起繭,動不動就搬出一套要死要活的說辭威脅他,說話怎麼難聽怎麼來,偏偏這招對他屢試不爽。
牧霄奪修長的身量背對荷塘,斜倚著橋樑,哂道:「催命還能催到自己頭上。」
「我催命,別看那些人嘴上不說,心裡面打的什麼算盤我聽得一清二楚。」
老太爺冷哼一聲,面容不悅,「我現在還活著,可是擋了你那些堂兄堂姐們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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