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雲洲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對盛願太過虧欠,可人在彌留之際,應該說些什麼。一輩子都沒有經歷過推心置腹的父子,臨到最後,也只剩下無言以對。
黃昏斜暉在床畔漸漸推移,盛願的眼睫浸在愈來愈沉的陰影之中。
分不清是光線被越篩越少,還是眼珠越來越昏沉,盛雲洲逐漸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去見過你母親了吧。」
這話甫一開口,盛願終於有了反應,淡聲道:「她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不要再提她。」
「你恨我嗎?」
盛願語氣漠然,像柔軟的蟄刺,「恨也是需要花費很多精力的,我現在有了更加珍惜的人,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
「刺啦」一聲,凳子腿蹭著地板向後退了幾分——
盛願再聽不下去,倏然站起身,清亮的眼珠像淬冷的冰棱,黃昏的餘暉晃碎進去,激盪不起半分柔軟。
有些話,最需要的時候不說,過了這個期限,也就沒有聽下去的必要了。
「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讓小野進來陪你吧。」撂下這句話,盛願逕自離開,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盛雲洲躺在病床上用盡全身力氣喊他的名字,檢測器發出急促的滴聲,盛馳野推門闖進病房,哭喊著喚來醫生和護士。
盛願沒有一瞬回眸,他早就什麼都不想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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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醫生竭力搶救,盛雲洲還是在當夜離世,整個走廊都迴蕩著盛馳野撕心裂肺的哭聲。
父親的後事由盛白港一手操辦,盛願作為家中次子,在一旁幫襯大哥。
當夜,他開車把傷心欲絕的盛馳野和白晶阿姨送回老宅後,又去殯儀館處理盛雲洲火化入殮的手續,幾乎一整夜沒闔眼。
盛家的產業在盛雲洲手中徹底敗完,然而盛白港的獨立公司卻發展得如日中天,因此葬禮上有許多從前盛家的合作夥伴前來弔唁,順便和盛白港攀談。
盛願並不打算在葬禮上露面,遠遠看見父親的骨灰盒下葬後,便和大哥說了一聲,準備開車回去。
盛白港不同意,指了指盛馳野身前的位置,說:「你是家裡的二少爺,哪有不參加父親葬禮的道理。」
「不了。」盛願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語氣輕飄,「從前一直被藏著掖著,大大小小的公共場合都沒露過面,葬禮上冷不丁跳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二少爺,豈不是要把別人嚇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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