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落抿緊唇瓣，硬著頭皮上車。

因為她抱著大白熊，張秋坐在了前面副駕駛，林落落坐在後面。

她不時地抬頭看張秋，卻只能看到她的肩膀。

車內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夜逐漸深了，林落落的手機響了。

是家裡打來的，母親擔心地問道：「你在別人家裡能住習慣嗎？不行我叫司機去接你？」

林落落此時已經無法回頭。

她要真回去，才是真的嫌棄張秋。

可她做夢都在想她，怎麼會嫌棄張秋呢？

倒是她的突如其來打亂了人家的計劃。

林落落聲音有些低沉：「媽，明天一早讓司機來接我吧。」

張秋看了眼後視鏡，只看到林落落一條胳膊，細瘦的胳膊在鏡子中向上彎折，露出一截纖細的晧腕，張秋盯住那截腕子，覺得自己答應林落落留宿的要求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般美好。

她必須壓抑著心中叫囂的野獸，不要嚇到她了。

張秋低低吐出一口氣，到家了。

披星戴月地回家，兩個人誰也沒開口說話，張秋在考慮等會兩個人怎麼睡，她要和林落落睡一張床，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動她，所以張秋決定去睡客廳。

而林落落是完全不敢說話了，被剛下車張秋的凝重嚇到了。

張秋不覺，但思考時的她，臉上充斥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到家後，奶奶早已睡了，老人家睡得早，又被她們開門的動靜吵醒，知道林落落要留宿家裡，老人很開心地去拿新被褥，林落落勸了幾聲沒勸住，跟著奶奶拿著新被褥剛站到張秋房間門口，就見她拿著被子和枕頭往出走。

「我去睡客廳。」張秋道。

林落落來時的興奮完全沒有了，她黯淡地站在奶奶身後，快碎了。

張秋還猶無所覺。

奶奶幫林落落把床鋪好，張秋給她拿了新睡衣，又去送奶奶睡覺。

林落落站在房間裡，完全沒有打量張秋閨房的衝動，她強忍住羞恥看到張秋從奶奶房間出來一把拉住她，把門關了。

夜晚的白熾燈晃得林落落眼睛疼，她抵住張秋的身體紅著眼問：「為什麼不跟我睡？」

張秋猛然一愣，然後看了她很久，才輕嘆口氣：「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來找我，我很高興。」

林落落不解地抬眼，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說這些？

「我太高興了。」張秋語氣溫柔，「我以前失去的東西總比得到的多，奶奶教我不要去爭，所以我很少擁有屬於自己的東西。」

「別的小孩在爸媽懷中哭泣告狀時，我不能哭，因為我沒有父母；別人有人養時，我不能羨慕，因為我知道一切要靠自己；我放棄了很多自己覺得不需要的品質，對這個社會冷漠，因為他們對我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