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點滴流逝,窒息感慢條斯理地扼上他脖頸,一點點收緊。
而那東西卻沒有出水的意思,完全不顧腦袋因缺氧炸裂的疼痛和身體痙攣的不適,身體求生的本能被「他」強力壓制,與應許的意識一樣,反抗不得。
應許眼睜睜看著毛玻璃越來越厚,清澈的水面也沉沉地染上了顏色,鵝黃轉為濃綠,如那從春到夏的草葉,鬱鬱蔥蔥地將他的身體包裹其中。
他意識已經很輕了,這讓他看見了一些別的東西,仿佛他在漫長的歲月里一直浸泡在這樣的溫暖里,保持著這樣的姿態有里往外看去,可他什麼都看不清,視野里只有平靜的水面和水面之外的水面。
他不用思考,有為他思考的部分;他不用運動,有為他運動的部分;他甚至不用進食,有為他進食的部分。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睡眠,以及偽裝著睡眠,其實專心致志地等待水面之外的水面泛起一絲漣漪。
他依靠這點漣漪,確認他的「同伴」還活著,從而確定他自己還活著。
忽然應許意識一沉,身體卻一輕,那東西坐了起來,抬手抹了把臉,大量的氧氣充斥了鼻腔,嗆出了應許的眼淚。
「你能看見?」那東西冷不丁好地問。
「看見什麼了?」應許裝傻,他最會裝傻了。
那東西又擂了一拳太陽穴,應許晃晃悠悠地又撞到了鐵壁。
「嘩啦」一聲,「他」從浴缸里邁腿出去,披上浴袍,打開鏡子裡的柜子,將醫藥箱取了出來。
應許注意到狻猊手環靜靜躺在洗手台邊緣,那東西冷笑一聲,還是將狻猊抓過來,套在了腕子上。
*
那東西拎著藥箱,徑直走去應允的臥房。
應許趁機低低地呼喚狻猊,果真也沒有回音,他沒有完全泄氣,甚至還分神給占了他身體的那東西取了外號:蛔蟲。
應允的刑台已經回到了床鋪的形態,那上面的血跡乾涸成了鮮艷的花朵,應允於那血腥的花海里沉睡,細軟的黑髮遮住他安靜的面容,通體青白無血色,仿佛那一擊必碎的古瓷器。
應許身上沒有擦乾,衣服濕漉漉地緊貼於身體,「他」坐於床側,將醫藥箱放於床頭,而後拍了床頭的機關,解除應允上半身的束縛,再伸手撫過應允的烏髮,將它們如數別到耳廓。
指尖的水珠將應允眼尾的紅暈化開,也讓應允睫毛輕顫地睜開眼,那雙深藍色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層霧靄,身體還有十多隻飛鏢釘著,手臂也被扭曲到非人的弧度,方便了蛔蟲用手一點點為他整理儀容好,沒有受到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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