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八月暑假期間,我堂叔的大女兒喜生貴子,在婆家——馬鞍市辦滿月酒請客,適逢鄧韜和林彧君回惠城度假,接我去他家玩,順帶捎上我一起去吃酒。
我盛情難卻,同意了,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軼擔心我去「別人家」會有諸多不便,一再囑咐鄧韜要好好照顧我。
五日後,鄧韜將我平安送回惠大教職工宿舍,當天,我收到了軼寫與我的第一封書信,內容如下:
「瓊琚親覽:
初三:我君前日所購苦蕎茶三袋已抵,取一包試品,麥香四溢,甚喜,復購三袋。
初四:夜半微有震感,經官方測定4級,淺眠至天明。盡日觀書,左右清寧,憂心潭潭,吻君安。
初五:三日未接君來信,深以為念,未敢致電打攪,吻君安。
初六:與友人永齡、徒弟思嫻、小妹笑笑結伴遊太平古街。遇商人販多肉,纖小可愛,綠意濃肥如蓮座,為消遣計,購九株而返,盼君早歸,吻君萬千。
初七:《鳳棲梧·與君書》遠道綿綿風和煦,去留隨意,別後歸無計。夢裡思君尤不見,聲聲吹斷馬鞍里。年年誰人過七夕,一朝兩地,相顧多言聚。從前偏愛晴時雨,今日始覺愁難寄。
——七月初七燈下書,家眷軼」
我看完後大跌眼鏡,古時家眷通常代指妻子兒女,有時也專指妻子。按軼信里的意思,分明是寫給「戀人」的。
我心懷怔忡地拿著信找軼,問他這信究竟是不是他寫的,還是請人代筆的。
他回說是他自己寫的,反問我:「書信往來本就是圖個有趣,你假扮丈夫,我假扮妻子。在這樣的特定人設模式下,你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嗎?」
我嘆息絕倒,比了個手語:你可真聰明!
軼笑而不語。
然而……三天了,已經過了三天了!我寫的那封攆狗的書信還沒有回音。那三隻狗娃還在家裡到處亂轉,咬我的襪子和鞋子,爬到我的輪椅上面睡覺,時不時還鑽進我的被子取暖!
啊啊啊,我要瘋了!
我沉著臉,從枕頭底下翻出用來寫字溝通的筆記本,撕下一頁紙寫了一行字,搖著輪椅過去,「啪」地拍在軼的書桌子,然後雙手環抱,死死地瞪著他。
軼似乎正在趕論文,皺眉掃了一眼,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繼續敲鍵盤查資料碼字。
我嘆了口氣,無奈地繼續與狗「同床共枕」,並時刻被狗包圍,追逐,舔舐。
轉一下輪椅開一下門都擔心那狗會被我壓到卡到,而軼似乎很喜歡那三隻狗娃子,還給它們買了一床新毛毯,喝水吃飯的盆子,以及磨牙棒、寵物泡澡用的沐浴露……弄得本就不寬敞的寢舍變得更狹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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