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羅劍始終想不通,主任這麼做,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勢必會惡化,這對主任到底有什麼好處?
他想弄明白這一點,但他不懂警察都是怎麼查案子的,於是他找了個笨方法,最近他一有時間,就會到張主任可能出現的地方蹲守。
到現在他已經跟了好幾天了,現在才從這修鞋攤主這兒找到了一些線索。
雖然這個線索與張主任撒謊陷害他這件事不一定有關係,但他現在對任何異常的地方都不會放過。
他默默地吸著煙,雙肘撐在膝蓋上,看著馬路對面的雙層樓房。因為暫時無人進出,他也想到了剛才他對攤主說的話。
他說的並不全是糊弄攤主的話,能編得這麼圓,也是因為,廠里工作的事,他這一段真的在考慮。
最近一年多,機械廠的效益確實不如以往,工資暫時還能足額發放。但他聽到有人在悄悄議論,再過陣子,工資可能要延遲發放,不僅推遲,甚至還發不全,可能只發原工資的三分之二甚至一半。
如果你受不了,那大可以提出辭職走人,工廠還省了勸退的麻煩呢。
與此相對照的是,廠子後勤部門那些領導的親戚們仍然過著安逸的日子,光拿錢不幹活,還不時對幹活的工人和技工們指手劃腳的。更有甚者,還有吃空餉的。
原來的老廠長早就退了,這些年廠長換了好幾茬,現在的廠長不管事,被人殺死的鄺副廠長則劣跡斑斑,種種原因疊加在一起,使得羅劍對廠里的不滿越積越深。
只是他半生都在機械廠度過,他的幾個孩子也都是在工廠幼兒園長大的,他對這家工廠有強烈的歸屬感,也有著難以割捨的感情。
不滿歸不滿,之前他也沒有過離開機械廠的打算。
鄺副廠長死後,他被陷害的事一出,他也就寒心了。
他愛廠,愛這個承載了他最好年華的地方。但廠子是由人構成的,廠子還在,人卻變了。現在的機械廠已經不是以前讓他願意為之夜以繼日奮鬥的工廠了。就算他對這個工廠的愛再深,也沒有了寄託的地方。
他文化水平不高,會寫字,詩詞是不懂的,自然也不知道有「我欲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句子。這句詩,跟他現在的心境倒是很像。
想到這些,羅劍慢慢吐出一口氣,伸手在眼前一抹,指腹間有些潮。
他暗罵了自己一句,不就是不打算在廠里繼續幹下去了嗎?哭什麼哭啊?沒出息的東西。
羅劍是早上八點半到的,待到十點多還沒走。他並沒有注意到,街邊有個擺攤的販子,也觀察他好長時間了。
羅劍在修鞋時,有個顧客走到那小販面前,挑挑撿撿地看著他攤子上的各種日用品。這個攤子貨物很雜,從指甲刀到痒痒撓,從棉簽到鞋墊,家裡常用的小物件這攤子都賣,可謂應有盡有。
「注意到修鞋攤旁邊那人沒有?」這顧客挑了幾樣東西,問的卻不是價格。他說話時往羅劍那邊看了一眼,小販秒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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