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對於他而言是一段灰暗的日子,像是一列循規蹈矩的小火車忽地被腦殘的鐵道員扳錯了軌道,駛進了一段黑暗的隧道。沒有光亮,也看不到未來。
他目光有些空洞,聲音也變得飄忽起來:「老爺子也不是完全不關心我。否則我不會這麼快就出來。」
然而他不會忘記,也根本不會和她提起。當他到家之後老爺子和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到現在也就做了這麼件好事。算對得起你媽了。」
他殺了人,剛由少管所放出來。到家後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句話,沒有淚水、沒有安慰,甚至沒有一個擁抱和一個關懷的眼神。
老爺子到死都篤定那個男人是他的生父。而這一生中他唯一一次得到外公的誇獎,是因為他親手殺了那個男人。
這是一種怎樣刻骨的恨。
陶泓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覺得他現在的表情看起來令她心疼。可是沒等她開口,邵硯青就低頭用額頂了頂她的,說道:「睡前故事太沉重,我恐怕你睡不好。說些有意思的,你要不要聽?」
她往他懷裡鑽了鑽,「說說。」
邵硯青的生活枯躁而單調,人際關係圈小得可憐,能拎出來點的笑料都和兩個損友有關。而這其中查小星又貢獻了大部分,陶泓覺得聽完前者跑去果園偷摘果子結果被狗攆得跑掉褲子事後,以後真是沒辦法好好看人了。
說說笑笑,也不知什麼時候安靜下來,都睡著了。
回到浮城後陶泓便遞辭呈,人事部知道她有些來路,輕易不敢接。陶泓只說車禍受了傷,需要停工靜養。
私企不比國企有停薪留職這一說,所有的崗位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離不了人的。況且理由充分正當,沒道理不批。
等賀維競知道的時候,陶泓已經在家休養了幾天。賀大少也沒含糊,拎起電話就罵她:「裝什麼啊,和我玩車禍梗是吧,再接下來玩絕症梗?我告訴你你的用工合同還沒到期,得賠違約金。」
「手續都辦好了你現在和我說要違約金?」陶泓問他:「你今天吃藥了沒?」
「剛吃完,所以特別精神。」賀維競扯掉領帶,一臉不耐煩地走到窗邊,面色陰鬱,「心情好得想殺人。」
陶泓拿湯匙舀了些雞湯調進土豆泥里,輕輕地攪拌起來。那頭賀維競聽不到她的聲音,知道她又心不在焉了,便提高聲音:「你在幹嘛呢?接電話也不專心。」
「在吃點心。」
「真有閒情逸志啊。在吃什麼?」
「我家硯青做的土豆泥。熟土豆切塊,現擂出來的才有黏性。加了炒過的培根豌豆蘿蔔丁,一點點炸洋蔥末,重點是切得很細的酸菜。再調一點雞湯進去,帶點顆粒又糯糯的口感,好吃得很。」
媽的,生生地被她說餓了。
賀大少掛了電話,開始翻找抽屜看有沒有東西吃。可他從沒有在辦公室囤零食的習慣,倒是在桌底看到兩隻蟑螂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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