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硬氣,他怎麼能輸?不打聽就不打聽,總歸也不會有什麼好消息。他是連她和那男人在一起的畫面都不去想像,更不敢去想他們結婚生子。
他怕自己會殺人。
久了久了,不去想了,也覺得有些淡。於是和合適的對象相親、結婚,也有了孩子。孩子出生的前天,他夢見她,手裡提著一籃蓮子,仍是盈盈地笑著祝他喜得貴子。
妻子生下了一個女兒,瘦瘦小小先天不足,生下來就上了呼吸機。沒熬過滿月。他甚至沒抱過她幾次。
族裡有老人說他命中煞氣太重,將星兇悍卻克妻兒。
他不得不信。
離了婚也好,沒得耽誤別人。
又過了些年,身邊的人來來去去,遇過大風大浪,也做過割心割肺的事。臨了臨了,一個人的時候總會想,她怎麼樣?
可他這輩子絕不向同一個人跪兩次。
那一年,老畫匠來了。對,他一直叫她的父親是老畫匠。她從不反駁,還點頭:爸爸也這麼說自己。
老畫匠想保住自己的老宅子,不得已登門。這不過一點小事,就算父親不幫,他也會幫。老一代有交情,這點面子總得給。
父親請老友吃飯。不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他連面也不必露,然而那晚他匆匆結束外訪接待,趕回去想忝陪末座。
可是老畫匠只淺酌兩杯就走了。
父親只是微醉,嘆道:「老來喪女,最是可憐。」
阿沚已經死了。
死了好些年。
秦延恍恍惚惚地想,如果他現在去她墓前跪一跪,她是不是能活過來啊?
可是。阿沚,你是真的不要我。我也不去吵你。
這一生,在遇見她以後他就活在夢裡了,迷迷瞪瞪地過了一歲又一歲,不知所處,不知處歸。
什麼時候才會到頭?
後來老畫匠又來一次。來為他外孫求情。
阿沚有個孩子,她還給那人生了個兒子。
秦虹把調來的卷宗扔在他面前,冷冷地看著他:「這點小事,總不要我哭著喊著跪下求你吧。好歹看在邵則喜的面上,別讓她在地下都不安心。」
他才翻開第一頁就想把房間砸了。
阿沚。
邵則喜。
看你愛的什麼男人,生的什麼兒子!到頭來兒子殺了老子,好一場戲!
掂著那份DNA報告,他想笑,狠狠地笑。這紙證明足夠提供他下半生的笑料,在他形單影支、孤寂清冷的時候,他可以好好品味。
她的兒子姓邵,她沒有嫁人。可那又怎麼樣呢?她離開他,她早早地香消玉殞。他的孤寂與憎恨,全沒有了對象。
只有那個流著她血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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