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啊,怎麼了?」
騎手抬手揉了一把鼻子上的汗珠,說:「他天天點外賣,這兩天突然不點了,我以為他搬走了呢。」頓了頓,又說,「你是他朋友嗎?」
我隨口說:「算是吧。」
騎手擺擺手,說:「那你要叮囑他好好吃飯啊,這年頭,逃過新冠就是福氣好的,啥子事都有過去的一天,要加油振作起來啊。」
我點點頭,目送騎手轉身走遠,用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出乎意料的,我看見沙發上多了一人一狗。
人是顧玉龍,赤著腳和上半身,只穿了一條松松垮垮的運動短褲,脖子上戴著一塊白色的玉石,形銷骨立地攤在那裡,要不是他留了長指甲的手在摸黑狗的腦袋,看到他的第一眼,我險些懷疑是不是附近學校生物實驗室里的骨頭架子成精了會動了。
「喏,你的飯。」
很奇怪,今天的顧玉龍很不一樣,臉上的污垢沒有了,頭髮濕漉漉的似乎剛剛才洗過。看到我也不躲不避,自顧自地走過來捧著外賣,坐下,拆開狼吞虎咽,時不時還擤鼻涕。
我從書包里拿出抽紙,放在他眼前。
他低著頭,吃著吃著突然哭了,握著筷子狠命地戳著餐盒裡的飯菜,使勁地往肚子裡咽,仿佛吃的不是飯,是石頭沙子一樣。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哭,也不知道怎麼才能安慰他。除了給他遞我自己的水杯讓他喝水,沒有別的辦法。
好吧,主要原因是我這人從來就沒有安慰人的習慣,尤其在我眼前痛哭流涕的是一個同齡的男生。
如果是女生,我還能嘗試開個口,關鍵他是男的,當著我的面抽著鼻子哭,我連叫他喝水都覺得彆扭。
護工一詞聽著簡單,要實際操作起來,可真的是件磨人的事。
最讓我摸不著頭腦的是,他自己把飯吃了,把水喝了,鼻涕也自己擦了,忽然像個小孩子似的癱坐在地上,抬著臉,張著嘴巴,滿臉淚水地擱那嚎啕大哭,越哭越大聲,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這一幕,像極了我姨奶家的小外孫被人搶了玩具。
我沒法整理措辭安慰他,只能先將他從地上拖起來,半扶半抱地將他放倒在沙發上。
見我不搭理他,他側著身,縮著兩條腿,兩手抱著胳膊,抽抽噎噎地哭,聲音一陣又一陣,沒個消停。
我嘆了口氣,拉下口罩,蹲在餐桌旁邊吃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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