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靠送餐時間推算時間的流逝,為不浪費體力在那硬質的地板上攤成死水,大腦卻前所未有的清晰:如果「應許」活了下來,那麼就證明高層已經信任了他那番說辭,去尋找監控錄像的白舸競很可能被此事拖累,不過她是白家的孩子,總能夠自保,倒是跟隨她一同前往的飛天,情況多半不妙。
這一番思索下來,應允只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和疲倦,十八年前他失去精神力、沒辦法親上戰場,他都沒有放棄過為結束戰爭貢獻自己的力量;十三年前利刃艦隊全軍覆沒,使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理想。
和軍方合作,和政府合作,再到和所謂的非法組織合作,應允一步步地往前走,一點點撥開其中的盤根錯節,再一次次為可悲的現實感到失望。
只是失望而已,應允從未感覺到無力,也沒有感覺到疲憊。
雖然發現軍政大權都有那一幫貪婪的「老爺」們把控,出身一般的能力者得不到戰場上的指揮權,主張開發機甲以外武器的研究者得不到實驗的進行權,但應允總還是能在其中找到無法被磨滅的希望,因為總有人在抗爭強權、總有人在保護聯邦。
背叛聯邦的從來不是他,而是那些為了私慾傾軋異己、肆意弄權的「老爺」們。
可是這次,應允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和疲憊。
如果「應許」所言被高層如數聽從,那麼軍隊整體的戰略都會發生偏移,以至於達到無法逆轉的慘烈後果。
而應允如今身家全無、性命垂危,如何拯救同伴於水火,如何與權勢再掰手腕?
他連應許都沒有護住。
事已至此,他竟然還有一絲不應當的慶幸,應許可能還活著,只是意識在身體裡沉眠。
在應允的理想之外,他剩下的只有應許了。
*
應許覺得自己大抵是死了,不然怎麼能於周圍的一切都無知無覺,仿佛被無形的屏障隔絕。
他看得見周遭的一切,只不過眼前糊了一層白光;他聽得見周遭的一切,只不過那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無法觸碰,無法發聲,被困在了名為「身體」的罐子裡,看著外界如走馬燈般在眼前展演。
先是監禁的囚籠,「他」在此喚醒了沉睡的狻猊,狻猊表面流轉了淺金色的光華;後是聯邦主星的審判庭,「他」在庭上慨然陳詞,口才利落到讓應許都有些不適,至於「他」說的內容,應許對此並沒有太深的印象,只是隱隱覺得「他」說得並不對;再後來應許聽到法槌落下,「他」被判無罪釋放,待身體康復後歸隊抓捕叛徒。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呢?應許苦苦思索著,全神貫注用退化的視覺和聽覺,觀察著眼前走馬燈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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