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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椰,你明天是不是就要回桐縣了?」於佳闊始終沒改變他那大嗓門兒,在聽筒里非常震他的耳朵。

花雅饒是習慣也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拿遠了點兒,「是的,你有空麼?」

「我有空就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了!」於佳闊氣憤地說,「臨近年關太忙了,我現在就是社畜加牛馬!」

「哈哈,加油,」花雅沒忍住笑了聲,「再忍忍,馬上就過年了。」

「還有一個月呢,」於佳闊說,「今年你從非洲回來了,過年你要回桐縣吧?」

「......看看吧。」花雅沒給肯定回答。

電話那頭於佳闊沉默了幾秒,「其實這麼多年沒見,我們都挺想你的。」

高考那年,他填志願填了西北地區的大學。

人總是帶著逆反的心理,在南方待久了,他挺想去北方看看,再廣闊一點兒地說,世界這麼大,他哪兒都想去看看。

他遠離了故鄉的那片海,卻走到了另一片海,那片金黃帶著灼熱的海,太陽西下也不會燃燒的海。

西北曠野的風吹在臉上並非輕緩柔和的,而是帶著沙礫粗糙的乾澀,站在沙丘張開胳膊去擁抱大西北獨有的柔情,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於佳闊知道他在非洲出事兒後,急得像熱炕上的螞蟻,差點兒辭職飛到酒泉來看他有沒有受傷,他好說歹說才將人勸住。

畢業後各奔東西,年少時的老友再沒碰過面,只是在微信上寥寥幾句,彼此知曉有自己的事業和理想要奮鬥。

「我也想你們。」花雅低聲說,「今年能回來的話,一定回來。」

「行,回來哥幾個好好聚一聚,」於佳闊爽快地說,「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替我給奶奶上柱香。」

「好。」花雅應道。

廣播通知航班起飛。

踏上回故鄉的那一趟航班,花雅心中油然生出近鄉情怯的感覺,自從他援非過後就再也沒有回過一次桐縣。

故鄉沒有故人,回去也沒有什麼意義。

有人說,坐上飛機降落平安。七年了,他飛了很多地方,沒有那個可以報平安的人。他手機開了飛行模式,電話也就打不出去了,信號散落在絲絲縷縷的雲層上。

「我還是大學去海邊玩了一圈兒,」席恆說,「但不是去的海南,是山東的青島,人生中第一次看海那種心情,激動得不行。」

「能理解,」花雅透過飛機窗俯視西北的黃土地貌,「我二十多年才看到雪。」

「所以說這就是南北方的差異,」席恆嘖了聲說,「等以後有時間了,想多走走中國的領土。」

「嗯。」花雅輕聲應。

「一起嗎?」席恆勾起唇角,朝花雅伸出手。

這次,花雅沒有拒絕,兩個哥倆好似的握了握手,回答說,「行啊。」

從酒泉回桐縣沒有直飛航班,需要坐車到西寧,然後再轉航,一路上挺折騰顛簸的。

這麼中轉,沒有暈機的人都能整出暈機反應來,況且時間還不短。

花雅已經習慣了,習慣隻身一人穿梭在每座城市,由先開始高鐵線路都看不懂的少年,已經成長出能淡然自若地提著行李箱奔波,哪怕這只是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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