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是懷出個蟲子,那就打掉,左不過從頭再來。反正有紅姑在,她能看胎、催生、接生,那打掉,自然也是沒問題的。
***
臨近半夜的時候,馬修遠給209打了個電話,問陳琮醒了沒有、感覺如何,能不能去跟福婆聊會天。
命都是人家救下來的,這裡頭沒有「能不能」的餘地,更何況,快半夜了還打來,明顯不是去嘮閒嗑。
陳琮掙扎著坐起,說:「能去。」
10分鐘後,馬修遠就過來接了,還挺人性化地搞來一個簡易輪椅,他很客氣地對顏如玉說:「我推他過去就行了,回頭再給推回來。」
顏如玉目送著陳琮被推走,表情很複雜,仿佛馬修遠推走了他地里精心栽培了十年的瓜。
路上,陳琮再一次問起金媛媛的事,希望能從馬修遠這裡聽到些不一樣的,可惜事與願違。
馬修遠也說是抑鬱,還說下午的時候,金媛媛的男朋友代表家屬,來賓館鬧過一回,要求不低於五萬的賠償。
陳琮挺難受的,五萬,一條命就過去了,如果可以這麼折算,他願意出五萬,把金媛媛換回來。
他始終記得,早上分別的時候,金媛媛自兩扇門裡探出身子,很認真地跟他解釋,葛鵬的爸爸是她的舅舅,而她,等於是舅舅照顧著養大的。
一個人,願意跟你說些不常向外人道的私事,那就是把你當朋友了吧。
……
房間修繕的關係,壽爺從417搬到了419號房。
同款房型,豪華套,但其實就是地方大點,並不分內外間,進了房就能看到床。
一進門,滿屋子酒味。
陳琮的目光一下子被床邊角落裡盤腿坐著的一個胖子給吸引了。
這人是個光頭,五六十歲年紀,白白胖胖,腰間摞起層層贅肉,整個人看起來像個陀螺。他手上戴了一串大珠的烏金黑曜石,正攥了瓶草原白酒,咕嚕咕嚕往嘴裡灌,身側還有一箱啟了封的。
而且,他顯然是已經喝醉了,滿臉通紅,目光迷散,見到陳琮進來,嘿嘿傻笑了兩聲,還打了個酒嗝。
這應該就是那個「阿歡」了,陳琮還記得祿爺前一晚趕人時吩咐過馬修遠「去把瞎子叫來,再給阿歡搞箱酒」。
那麼床側站著的,八成就是「瞎子」。
瞎子四十來歲左右,雙目緊閉,一張臉瘦長,面頰深凹,身子也細瘦如竹竿,他穿了一身黑色長款日式和服浴衣,腰間扎了條灰藍色的腰帶,這讓陳琮懷疑他不是中國人,還有,他立在床邊,兩腳微微開立,雙手拄刀樣拄著一根盲人拐杖,這拄杖的姿勢,也很不中國。
這人,八成是從更東頭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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