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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紅燭被踹得倒飛出去, 後背重重撞上圓板桌。

板桌是老物件, 本就有點朽了, 一撞之下, 傾側倒翻, 桌面上的蠟燭、布頭、碗筷等等,兜頭向姜紅燭砸下來。

肖芥子坐起身子, 破口大罵:「我給你臉了是不是?」

這還不夠,她抓起手頭能抓到的物件就往姜紅燭那頭砸:褥子、枕頭、毛毯、蘋果、插座、燒水壺……

燒水壺裡還有半壺水, 早涼透了,這倒也好, 姜紅燭左擋右避間,被冷水澆了滿頭滿臉, 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人是澆懵了, 也清醒了。

她茫然看著肖芥子, 瑟縮了一下, 有些不知所措。

肖芥子不吃這套,吼她:「我對你不好嗎?養狗還知道護著我,你趁我睡覺,拿刀來捅我?待著吧你,愛誰伺候誰伺候你!」

她胡亂蹬上靴子,抓起棉衣就往外走,隱約聽到姜紅燭在後頭哀哀叫她,絕不回頭。

摔上門時,不忘從窗台上取下鏈子,在門上狠繞了幾圈落鎖。

待著吧你!

……

肖芥子怒氣沖沖,大踏步穿院而出,中途險些踩到鞋帶摔倒,這才發現剛剛蹬上鞋就走,鞋帶都還是散著的。

她俯下身子系好鞋帶,直奔停在門外的皮卡車,咬牙切齒拽開門,惡狠狠把自己摔進駕駛座。

這日子沒法過了,誰愛過誰過吧。

她發了會狠,看向窗外。

正是夕陽西下時分,原來,都已經睡了快一天了。

小院在荒郊,靠近草場,遠處有山,但內蒙的山不像西北那樣聳峙參天,這兒的大多數山更像土坡,又像拍得扁扁、但仍蓬鬆綿軟的大麵包條,給天地之間原本平直的分界摻進幾抹婉約的微曲。

今天的夕陽特別美,遠近都鍍上了不同的橙紅、金紅、明黃,天邊還有片微散的雲,頗似半枚蝴蝶翅膀,整體像極了姜紅燭收藏著的一塊纏絲瑪瑙。

在石里進出久了,有時候看現實會恍惚,覺得天地一石頭,被美景治癒,不就是從這塊龐大的「石頭」里汲取大自然的能量嗎?

古代有個莊子,多半也養石頭,懷的胎還是只蝴蝶。所以夢裡化蝶之後,醒來就分不清現實是夢是真、自己是人是蝶。

懷胎懷胎,到底是她懷出了石中的那個胎,還是石里的那個,懷出了現實的她呢?

肖芥子漸漸平靜下來。

回想剛剛,姜紅燭固然是在發瘋,但自己那表現,也挺癲的,果然近墨者黑。

她喃喃了句:「過得跟個潑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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