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覺得好笑。
那個嘴裡塞著布團、被綁得嚴實的廖飛,正低著頭、神思恍惚,那垂頭喪氣的盤坐姿態,乍看之下,居然頗似邊上的那塊女媧石。
聽到動靜,廖飛疲憊地抬起頭,見到來的是顏如玉,好像瞬間活了過來,髒污秀氣的臉上滿是兇悍,眼睛拼命眨著,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好幾頓沒吃了,還能有勁折騰,可真有生命力啊,顏如玉趨前俯下身子,把她嘴裡的布團扯了出來。
廖飛發出一聲嘔音,緊接著大口喘息:「阿洋怎麼樣了?」
顏如玉皮笑肉不笑:「放心吧,還挺能活、沒斷氣。」
那一晚撞車,李寶奇死活找不著徐定洋,回來把情況一說,顏如玉很快就想到了:「出事的地方緊挨著湖,她會不會是趁你對付別人的時候,下水跑了?」
畢竟是「養」珍珠的,生意又主打南洋金珠,十有八九精通水性。
李寶奇恍然大悟,暗罵自己榆木腦袋,不過倒也沒太懊惱:他是個旱鴨子,即便當時發現了玄機,也未必有辦法。
下了水,那就沒處找了,徐定洋很有可能耐心等到李寶奇離開之後、上岸攔車走人,一夜之間,竄出個幾百公里不在話下——也就是說,她現在可能身在任何地方。
好在,廖飛不知道這事。
顏如玉對廖飛的說辭是,徐定洋被抓之後,回來的路上試圖跳車逃跑,十分不幸,跳得比較失敗。
好消息是還沒死,壞消息是顱腦損傷,更壞的消息是顏家不準備救、還興高采烈內部實時直播,下賭注買她哪天會自然斷氣。
他知道,如果只簡單地說一句「徐定洋在我們手上」,廖飛很可能會懷疑是與否,但描述得越細緻、越符合顏家人的秉性,她的關注點就越會從「真偽」命題上偏移,轉而更關心徐定洋的現狀。
人就是這樣,就好比你去撒一個漫天大謊,說某某被車撞啦,聽眾的第一反應往往會是:真的假的?
但你如果繪聲繪色填充細節,說,撞了之後沒死、爬了幾十米,忽然街口一輛拉木頭的車過來,看見路上有人,緊急轉彎,結果木頭鬆散了,一根輪一根地往那人身上砸,聽眾通常就會倒吸涼氣,感嘆一聲「太慘了吧」。
廖飛果然中了套,仿佛已經看見了徐定洋頭破流血、奄奄一息,而顏家人卻在罔顧人性、砸錢下注,氣得嚼穿齦血,對著顏如玉破口大罵。
顏如玉就在她的罵聲中,把那個包著紅蠟燭和紙牌的紅塑膠袋扔了過去。
廖飛扯開紅塑膠袋,看到紙牌上「殺人者,春焰,徐定洋」那幾個字,氣得雙目充血、渾身發抖。
她不可能不把姜紅燭拖下水。
就這樣,顏如玉不費什麼力氣,就知道了雙方合作的細節,臨走的時候,還給了廖飛獎勵:「你提供了這麼多,我也得有所回報,我會給徐定洋換個更加柔軟的枕頭、讓她躺得舒服一點。」
……
這是他第二次過來見廖飛,這個女人殺了人,理應償命,不過,暫時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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