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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肖芥子直如斷線的風箏般,向離得最近的那棵樹直掠而去。

陳琮緊張得幾乎不敢看,但還是屏住呼吸、目不轉睛。

還好,肖芥子也是有經驗的,她低頭偏轉、避免正面撞擊,簡直是摟抱著撲了過去,把大蓬的樹冠幾乎摟了一小半在懷,伴隨著樹枝的斷裂聲響,被她抱住的樹冠往一側大力壓彎,她就借著這墜勢滾翻落地,旋即起身,邊扯開罩頭的毛衣邊向澗水邊沖了過去。

太好了!總算是讓她趕上了!希望還來得及,能見上一面、或者說幾句話都好。

陳琮長吁一口氣,這才發覺兩條手臂整個兒都僵麻了,倒勾著的腿也用力過度、一時間不好活動。

他慢慢噓著氣,如同上了年紀的老頭,一點點蹭挪著爬起來:他是沒跳崖跳樹的勇氣,就走山道過去吧。

***

肖芥子跌跌撞撞衝到澗水邊,猝然收步。

三個人,像是被雜亂擺放在澗水中的,何歡和廖飛的身上有繩相連,靠得很近,姜紅燭反躺得遠。

澗水已經摻血,上游下來還是清冽的白,流經幾人之後就成了淡淡的紅。

這幾個人,其實都還有氣,或者說,含著最後一口氣,何歡的手腳在抽動,廖飛的手反覆而又徒勞地扒著澗水中的石頭,似乎還想爬起來。

只有姜紅燭,雖然胸口有起伏,卻躺著不動,面上帶著笑,仿佛身下不是冰冷的澗水,而是溫軟愜意的床褥。

姜紅燭這麼平靜,讓肖芥子有點害怕。

她慢慢淌進水中,蹲跪著伏下身子,輕輕握住姜紅燭的手,叫了聲:「紅姑?」

姜紅燭出神地看著對面落到樹梢邊的夕陽,今天的夕陽很淡,一看就沒溫度,涼涼的,但很美,小心地挨著樹梢,讓她想起小時候、拿肥皂水吹出的泡泡。

聽到肖芥子的聲音,她目光慢慢收回來,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像是有話要說。

肖芥子怕她費力,趕緊附耳過去。

姜紅燭聲音很輕,說得很含糊,前後有時不搭,又時有重複,但肖芥子都大致聽明白了。

說完了,姜紅燭輕輕嘆了口氣,又看樹梢的夕陽。

夕陽已經下去了,只留窄窄的一條邊,浮在樹梢背後。

崖頂傳來人聲,還伴有嗡嗡的無人機聲,應該是陸續有人趕過來了吧。

肖芥子沒心思去理會。

她聽到姜紅燭喃喃:「我這輩子,孽也造過,罪也受過,到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贖罪。芥子啊,聽說要是因果不清,下輩子還會繼續糾纏,我可不想再跟他們糾纏了。」

肖芥子不說話,眼角餘光瞥見近旁的何歡和廖飛,他們已經不動了。

因緣既會,有因而來,有緣聚頭,結出什麼樣的果,結出的果能否今世結清,不是她這個外人可以說得清楚的。

她忍住眼淚,說了句:「結清了,紅姑,都結清了。」

姜紅燭笑起來,又說:「真好啊,這輩子到頭了,終於要死了,下輩子……下輩子,真讓我有個阿蘭,阿蘭像你就好了,我一定不罵她。」

肖芥子聽不明白,但她一直點頭,淚水順著面頰流下來,說:「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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