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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好後,你走完了剩下的三分之一路程。

你向門衛出示磨損褪色的高中學生卡,進入了學校。

正是上課時間,學校靜得可怕。你在教學樓前駐足,紅榜上是陌生的名字與照片。照片上的學弟戴著眼鏡,神情恭肅。你路過收發室,目光慢慢地掠過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生鏽的門把手,脫落了一個角的牆紙。

最後,你沿著垂落青色花藤的圍牆,慢慢地踱步。你走著,似乎看見了月亮,又似乎聞到了玫瑰花香。

你摘下一朵花藤上的紅色花朵,仔細辨認了一番,確實是玫瑰的一種。

離開校園前,你將玫瑰遞至唇邊,閉上眼睛,輕輕親吻。隨即你鬆開拈著花的指尖,花朵立刻被寒冬凜冽的勁風颳走遠去。

下山時風變大了,你走到一半,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

你在冰冷凍骨的台階上坐下,雙手掩面,漸漸地雙肩抽搐。你緊咬牙關,壓制著喉口的哽咽,可你迸得全身的筋骨與牙根都酸楚了。於是哭聲變大了。

你管不了那麼多了,聽見就聽見吧,看見就看見吧。你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你哭得撕心裂肺,滾燙的淚水不斷地從指縫滴落,浸濕了膝蓋。你哭得全身一陣陣發顫,喉口的嗚咽像某種動物在深夜的悲鳴。

二十四歲的陸焉識在回國的輪渡上,眼睛一次次潮濕,不是哭他的望達,而是哭他的自由。他跟誰也沒有說過,他多麼的愛自由。

而二十歲的你坐在南山山腰,兩年來第一次毫無顧忌地痛哭,哭你燒焦的心,哭你死去的詩。你同樣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你多麼的愛你的文心。

昔日孟郊登科,春風得意,打馬長安,一日看盡長安花。可那年盛夏的你,卻只能空嘆昔日齷齪,不足當夸。

金榜無名,傷心遊子,兩年大學虛度。

你透過朦朧的淚眼向下望去,上南山的路那麼長,那麼陡,每一步都風雨泥濘,鐫刻著上下求索的文心。

你的文心失落在了石刻的台階上,指甲摳得鮮血淋漓,你也帶不走它了。

天黑以後,你來到了涪江畔,沿著堤壩慢慢地走。過去考差時,你便習慣在夜裡沿著涪江散步,聽江聲,聽風鳴。高考後那個空落的夜晚,你也在涪江畔徘徊至深夜。

大哭一場後你的情緒還算穩定,只是嗓子很啞,不時咳嗽。你的眼睛周圍一定是紅腫了,被江風吹得生疼。

你沿著河堤走到頭,又掉頭往回走。你走得很慢,思緒放空。走到第三趟時,你發現河堤旁站著一個人。略一回憶,他似乎從一開始就在,面對著江面站立。

天已經全黑了,他身上的深灰色西裝幾乎融入夜色,你會注意到他,是因為黑暗中那一星點橙色的火光。他在抽著一支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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