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基地化為煉獄,他的精神絲沒有確切傳播途徑,陽光、空氣、水源任何東西都能成為載體。」
「那是序則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失控,後來他不知怎麼又恢復了些神志,但南部基地已經沒有救了,被他精神絲感染的人太多太多了……」
末世壓抑殘酷,每天都在死人,梁幸對生死本該早已麻木脫敏,可當他認真一點一滴回憶過去五年,回憶關於霍序則的這五年,依舊讓他胸口好似喘不上氣。
「霍序則是我見過最能忍的人。他在第一年一夜之間失去所有親人那麼痛苦無法排解的情況下,沒掉過一滴眼淚,沒有過一次歇斯底里,他只是好像平靜地接受了噩耗,平靜地埋葬了他的家人。」
「甚至在一年後,他逐漸走出陰霾,還進了南部基地研究院工作。」
然而話鋒一轉,梁幸又說:「但後來被序則的精神絲感染的南部基地低等異能者、醫務人員、研究員,一個個不出十天半個月就發了瘋。」
梁幸直接道出所謂研究院「集體自殺」的真相:「為什麼南部基地研究院明明是被火燒沒的,外界卻會傳言他們死於自殺呢?因為第一批被感染的研究員的確是自殺而死。」
他說:「想自殺的是霍序則,被他感染的人可能只承受了他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痛苦,都已經發了狂自殘自殺,序則卻直到前幾天都還偽裝得像個正常人。」
梁幸不知道霍序則千里迢迢從南部基地前往進北部基地這段期間,到底每天都在忍受些什麼?
他只是看到好友本就清瘦的身體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霍序則自己死不了,還要控制著不發瘋,一路上為了不感染僅存的最後一批倖存者,他不敢流血,徒手挖了自己精神體的眼睛,折斷了自己精神體的腿。」
梁幸扯了扯嘴角,說不上是慘澹還是嘲諷地笑了:「你看到過的,那傢伙的精神體是只變態大蜘蛛,有他媽八隻眼睛,八條腿……」
刑厄已經站在了獨棟別墅區電網前,梁幸跟在他的身後,看不到刑厄的表情,只看到他緊貼褲縫握緊的雙拳,以及指縫間一點一滴砸向地面的鮮血。
「他已經撐了太久了,這幾年他也太苦了,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梁幸不知是不是說了太多的話,嗓音也變得又沙又啞。
霍序則跟隨南部基地合併進北部基地,目的明確就是為了尋求北部基地執行長執行一死。
他不暴露身份,只想混在被感染者中被處死,因為一年前南部基地就因為盲目研究他,試圖攻克他身上的問題而導致整個基地最終淪陷。
他一心求死,可又要顧忌南部基地最後那批倖存者,擔心連累他們不被北部基地接納,所以只能放棄了最初隔離的那次機會,再處心積慮重新混進觀察中心「找死」。
「序則的個性,最後這段時間會不顧一切選擇和你在一起,他越喜歡你,你對他越好,他的內心就多矛盾,有多愧疚,多掙扎。」
霍序則從來不會說自己過得多苦,自殘自傷痛不痛,怕不怕,他告訴梁幸自己和刑厄在一起了,眼角眉梢還揚著沁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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