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洵雪自己都詫異至極,有人在臥榻之時,他從未酣睡至此。
而這一年他竟然變得必須要在戚夕身邊才能放心睡覺。
荒謬可笑之外,梅洵雪內心卻生出幾分安心。
他怎麼變得那麼奇怪,越來越不像曾經的他了。
.
這幾日,戚夕除了帶他到處閒逛之外就沒幹什么正經事。而待到初八,戚夕卻帶他去了一趟安寧寺。
安寧寺作為皇家寺廟逢八就向外開放,來往香客絡繹不絕,寺外古梅嶙峋瘦骨,卻有青梅掛滿枝頭,紅牆黑瓦,香爐白煙裊裊直衝雲霄,木魚聲聲傳至寺外。
正門石碑旁兩棵百年隱形鬱鬱蔥蔥,飄落葉片在魚池之中盪起點點的漣漪來。
梅洵雪自然是不信神佛的,甚至連香都上過。
但戚夕說想來,那便隨他的心意吧。
說起來……梅洵雪摸上手腕上的平安紅繩,自從謝長荔那日贈予他後,他也一直未曾摘下過。
這似乎就是安寧寺的物件。
梅洵雪抬腿邁入,可不知為何心口處卻開始陣陣發疼,耳內嗡嗡作響。
也是,如若真有滿天的神佛,那麼定然是不歡迎他這般屠戮過蒼生的魔頭,他深吸一口氣,摒棄鑽心的疼,忍著劇痛進了廟內,手腕紅繩在此刻成了束縛他的繩索,拘束著他的魂魄。
梨花賽雪,落在梅洵雪的髮絲之上。
戚夕燃了三支香,遞給他。
「不用了,我不信這個。」梅洵雪言語有些無力,「我去齋堂等你,不會走遠。」
「好。」戚夕像是想到什麼,低頭瞧了眼梅洵雪,臉色是有些病態的蒼白,「早知你不舒服我就不來了。」
「沒關係,不用考慮我。」
梅洵雪緩步朝著里院走去,鐘聲悠揚,沖淡內心浮躁,禪院幽邃深遠,這個點除了灑掃僧人之外甚少見到旁人。
而遠離寶殿後,那股壓抑心脈的窒息感也減輕不少,梅洵雪舒了口氣,他坐在齋堂門口白玉石桌上,從裡頭拿了杯熱茶壓了壓嗓子。
——啪。
一朵新開的梨花剎時落在了茶水之中,將倒映在水面之中的梅洵雪的臉龐化成碎片,一抹白色身影拂過,擋住了即將打在他髮絲的露水。
鼻尖隱約聞到淡淡的檀香,梅洵雪好奇抬頭,入眼是一個未曾見過的年輕男人。
白髮白膚白瞳,只有唇間那抹血色鮮艷異常,而那雙白瞳看似失明,但卻能準確無誤地看向梅洵雪的方向,不禁探究。
「你是誰?」男人開口,聲音如和煦春風。
「一個香客,在此稍微休息。」
男人雪色眉頭微皺,隨後又舒展開來,他啟唇道:「既是香客,可身上並無檀香氣息,手中也無塵灰,看起來並非是禮佛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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