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璉頓住:「她出門了?」
暗衛道:「是,夫人說要置辦些東西,便帶上阿玖和十三出門了。」
裴璉眉頭擰得愈深:「天璣呢?」
「夫人讓天璣留下看護主子。」
暗衛答著,又覷著裴璉的臉色:「天璣此刻便在門外,主子可要喚她?」
裴璉抿唇不語。
他可以肯定半個時辰前,他是清醒的。
而她明明知道他醒著,卻不來看他,而是帶人出門買東西?
什麼東西這般要緊,竟比探望他還要重要?
一時間,胸間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悶意。
良久,他掀眸,容色冷肅:「叫天璣進來。」
天璣很快入內,雖下半夜輪值,歇息了三個時辰,面色卻仍是發黃,十分憔悴。
行至床前,她雙膝跪下,雙手高舉長劍:「天璣失責,請主子責罰。」
裴璉睇著她,靜了幾息,才沉沉開口:「的確該罰,但不是現下。」
他道:「可知夫人為何不帶你出門?」
提到這事,天璣喉間苦澀,肩背佝得更深:「應當是因昨夜之事,對奴婢失望了。」
裴璉道:「可有與她請罪?」
天璣頷首:「請了。夫人說不怪奴婢。」
說是這麼說,到底還是生分了,再不似從前那般。
天璣心底悔恨不已,卻又無能為力。
只因他們這些暗衛從小被帶入皇宮秘密訓練,統領第一天教給他們的便是——
「時刻牢記你們的主子是誰。」
他們的主子,是太子裴璉。
他們的命,只屬於太子。
只要太子一聲令下,刀山火海,肝腦塗地,哪怕是弒君造反,皆在所不辭。
效忠主子,便是他們這些影子存在的意義。
昨夜之事發生後,同僚見她心不在焉,還寬慰她,「職責所在,殿下不會怪你的。便是怪了,回京統領也會替你求情。」
天璣沒說話,只扯了扯唇。
她並非為責罰而擔憂,相比於肉身的鞭撻摧殘,她更怕面對太子妃那雙疏離的眼睛。
那對視間產生的濃烈愧疚,幾乎要將她吞噬,也讓她意識到一個很可怖的事實——
她生出了異心。
明明行為上,她沒有背主,心底卻詭異地產生了一種背主的愧疚與刺痛。
做暗衛這一行,最忌諱生二心。
曾經她被派去一個任務對象身邊潛伏了整整三年,待到時機成熟,抹斷那人的脖子也不過眨眼功夫,可如今她與太子妃相處不過半年,她便對太子妃動了真心……
「從昨夜至今日,她可有問起孤?」
這清冷語調拉回天璣的思緒,她忙不迭垂首:「昨夜夫人一直守著主子,直到您體內暗器取出,方才肯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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