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你為這事操心了一整日,不然先回寢殿歇息,我來與子玉說。」
「你要與他說什麼?」
皇后淡淡掀起眼帘,望向永熙帝:「我看現下這樣,就已是最好了。」
明嫿不似她當年,背後可有北庭、隴西的百萬雄兵撐腰,且就衝著她與肅王妃的舊日交情,她也絕不可能由著永熙帝給兒子出昏招,步入他們當年的後塵。
多年夫妻,歷經生死,永熙帝一眼便看出妻子眼中的泠泠堅持。
霎時也不再多說,只以拳抵唇,輕咳一聲:「朕不是那個意思。」
皇后不依不饒:「那你是何意思?有什麼我不能聽的,還得岔開我?」
永熙帝語塞。
吵架這事,年輕時吵不過,中年了不敢吵。
帝後之間的氣氛一時略顯緊張,下首的裴璉眸色黯了黯,抬袖拜道:「叫父皇母后為兒臣之事煩憂,乃是兒臣之過。」
「婚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示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是兒臣辜負了明……謝小娘子,而今走到這一步,也是兒臣應得的,兒臣認了。還請父皇母后莫要再為此事爭執,一切便依照母后與肅王妃的意思來辦便是。」「1」
在帝後若有所思的注視之下,裴璉平靜掀起眸,道:「才將回朝,東宮積壓了一堆事務要忙,此行去河北道的奏疏還未整理,兩位尊長若無其他吩咐,容兒臣先行告退。」
帝後:「……」
殿內一片闃靜,無人出聲。
良久,裴璉深深一拜,自行離去。
直到那道高大的朱色身影消失在燈火通明的金殿之中,帝後仍是長久的沉默。
「蓽撥——」霞影燈後的燈燭爆了一聲,永熙帝擰眉,看向皇后:「他新婦都要棄他而去了,他怎的還沒事人一般,操心政務?」
皇后抿著朱唇,沒出聲。
永熙帝:「難道,他不喜明嫿?」
不等皇后答,永熙帝自問自答地搖頭:「不可能。若不喜歡,怎會為她罔顧生死?午後我召見戴春暉,問過子玉的傷勢,你可知那傷勢壓根就不像子玉說的那般簡單。」
永熙帝抬手在胸口比劃著名:「那毒鏢離心臟不到兩寸,戴春暉說他下刀子時,滿腦子都是他戴氏九族的人頭。」
永熙帝了解他這兒子,一個有宏圖偉志的儲君,絕不可能為個女子而枉顧性命。
除非那女子在他心底,比命更重要。
像是沈氏之與謝伯縉,李嫵之與他裴青玄,謝氏小女在裴璉心中,地位匪淺。
可這樣重要之人,璉兒竟輕輕鬆鬆放她走了?
哪怕不強留,起碼做點什麼拖延時間,多爭取些挽回的機會才是。
永熙帝忽然覺得,他也琢磨不透他這兒子的心思了。
再看面前始終沉靜的皇后,腦中陡然冒出個猜想——
難道那豎子與阿嫵一樣,拿得起,卻也很能放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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