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的暗紅,是那樣的驚心動魄。
玉簫在錢衛的頭頂逐漸凝成一道法陣,似是玉白的瓷器,一碰就碎。被其籠罩著的錢衛巋然不動,甚至,自稱極其有好奇心的他連看也不看它,只穩靜的專注看向洛施。
他倒不是覺得洛施在騙他。她的確會對他刻意隱瞞,例如杜姑娘的怨氣之事,又例如他娘之事;同時,為讓他長教訓而也會說出的,這些看似是嚇唬人之語。
錢衛在心裡想著,洛施嘴上說著要他為自己的善心付出代價,其實裡面也包含著,因著自己下了定論,洛施不服,妄圖在他心裡種下她本就不是個善人的種子的,那種無理由的埋怨。
錢衛半闔起眼,一目了然其中的原因:她在賭氣。
從她提出「有更簡單的方法」時,錢衛就想到了這一點。那麼自己唯一能做的,可以安撫到這個亦正亦邪的姑娘的,就是順應她古靈精怪的想法。
哪怕,遭受她口中「非人的折磨」。
不會有人認同他這個想法。就像重新從地上爬起來的零星,他根本搞不懂洛施為何突然發難,自家少爺又為何非要同意這個辦法。
零星捂著胸口,更加疑惑的一點,是洛施操縱著法器將他丟開時,並沒有用上多大的力道。分明,她衝著少爺那麼大的架勢,差點都讓他以為她不是招鬼,而是要殺人。
他自然沒有放棄,零星做好再一次被彈開的心理準備,又一次上前想要阻攔洛施。
這次,錢衛處在法陣中央,額角已經溢出了薄汗,嗓音乾澀:「零星,別過來。」
他看得出來,洛施的臉色也不太好,明顯是在聚精會神地做法,一旦零星莽撞的做出什麼不利她的行為,指不定會害洛施受傷。
事已至此,他們能依靠的,只有洛施。
零星是絕對服從錢衛的吩咐的,他站在原地,雙手不甘地緊握成拳,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皎潔的顏彩慢慢化為綠瑩瑩的光。
而正面對著他的錢衛,除了最開始額頭冒出一層薄薄的汗,越往後,那種一瞬間錐心刺骨的疼痛,他反而沒有感受到了。
他抬眼,凝視著雙手快速結印、不停歇的念著他聽不懂的法咒的洛施,她的臉色要比他難看多了。
扭轉純陽之體其實並不複雜,難辦的是,護住這個即將成為怨鬼盤中餐的人。
洛施算是懂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她本想讓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純良少爺嘗點苦頭,誰知他一點都沒被嚇到也就算了,而儀式一成,籠罩在這個房間的鬼魂就會如餓虎撲食般鑽入他的身體。
可,她真的要他死嗎?
論起任勞任怨的行善事,她發過不少牢騷,可算起來,要不是他莫名其妙的善意,她也不會遇見這個麻煩鬼。
而細究起來,這次矛盾的起因應是她的玩心作祟。也許師父說的沒錯,她不將人命放在眼裡,嘴裡說著更尊重怨鬼三分,那就更是個笑話了。
從前她總是不應師父的教訓,覺得他管得太多,愁眉苦臉的叮囑更是煩人。
她耍人縱鬼,嬉笑怒罵間,皆由著自己的心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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