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工這塊兒,歸屬於吏房管理。
管這事兒的可是個肥差,放個縣府要用人的消息就能撈上不少油水,有人想托走關係得到官帖兒,又有油水可拿。
祁北南不曉得白爹是否坐收油水,但左右這些都不關他的事,即使收,那也再尋常不過。
整個朝廷,能拎出來一兩個半點墨不貪,一絲葷腥也不聞的,那也是稀奇得很。
真是兩袖清風,乾乾淨淨的人,在那官場上是走不下來兩步。
官場,便是一個人情世故。
既是講人情,又怎能全然說是一點私心也沒有。
今日既僥倖得這麼一張,祁北南便好生收著。
他年紀小去不得,總有人求著想去。
快到午時些,祁北南才收拾了攤兒,把賃下的桌凳退回雜貨鋪里。
又依言打了兩角酒,選的是秋釀的小酒,蕭護讓打一角三十文的那種。
這般小酒酒肆里最貴的一角要四十五文,最低價十文左右,三十文已然是算中上等了。
年節上了,許多吃用都漲起來了價,幸而這官酒是朝廷定了價,輕易變換不得,這關頭上去打官酒的人都排起了長龍。
祁北南見家裡還存得些酒,不過是那般十文左右的下等小酒,蕭護平素里自己喝的。
起了心要請方有糧吃酒,打貴些的酒也尋常。
他再又去買了下酒菜,包了一隻烤得金黃油香的雞,撿了一包攤兒上的雜碎。
這雜碎就是滷的雞鴨腸子心肝那些下等物,亂刀一剁,不算碎,澆上自製的料汁,很是下酒。
末了,買了兩斤梨。
蕭元寶今兒吃了早食來的縣城,中途又吃了一碗餛飩,並不覺肚兒餓。
且他見著祁北南一直在寫字,手腕子都酸了才掙下銅子兒,知事的已經不願亂花錢。
祁北南說給他買些小吃食,他都不要,於是才轉撿幾個梨回去。
蕭元寶與巧姐兒頑了大半上午,耍炮跑來跑去,已然是高興了。
這朝上了牛車,才後知後覺的有些累,額頭和後背心裡都起了些汗,靠著祁北南便開始發困。
祁北南瞧著人輕輕吐著氣,眼睛也有些出神,怕他睡著了。
在牛車上吹著風,身上捂著汗極易著涼,便一直與他說著話兒。
蕭元寶知曉不能睡覺,便托著臉兒。
忽的,想起巧姐兒會數銅子兒,好生厲害,於是小聲與祁北南說他也想數銅子。
祁北南眉心微動,學數數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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