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回來了,小祁過來等了你好些時候。」
祁北南起身迎了上去。
趙光宗的神色變了一變,一時間那些難堪立便洶湧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知祁北南前來看他是好心, 便是心頭難受的緊,也還是客氣道:「今朝有些課業不是很明白,回來的就晚了。」
「祁學子, 到我屋裡說話吧。」
言罷, 他便提著書箱子先行進了屋子去。
趙里正和張氏覺得趙光宗好似有些不對勁, 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只當他是讀書了一日書從縣裡趕回來有些累著了。
「對對, 小祁, 去屋裡頭吧, 你們倆好探討學問。」
祁北南微微點了點頭, 折身去了屋裡。
趙光宗沉沉的坐在書桌前,整個人像是沒了靈氣一般。
他緊緊抿著唇, 再裝不出一點沉穩來。
昨日還在為自己許能結交到好友而暗自高興,今朝竟就這般難堪的教人撞見。
他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又教你看笑話了。先生說的沒錯, 我實在是蠢鈍,就是抽我一百個戒尺, 罰我站一百回, 還是朽木一塊。」
他又開始責怪起自己來,痛苦的想著除了爹娘兄弟, 誰還會願意與他這般愚傻的人親近。
祁北南放下帶來的書本,轉從懷裡掏出真正想帶來的一瓶子外傷藥膏。
他自趙光宗身側坐下,拉過他的右手,將藥膏搓熱了抹在那隻腫傷得發了紫的手心上。
趙光宗見此,一時間噤了聲,眼兒落在了自己手掌心上。
那手心按著一點便疼的厲害,可皮肉的痛不及他心裡頭痛的萬分之一,他一直便沒如何在意,不知覺竟然都紅腫成這模樣了。
祁北南見他的情緒稍微穩了些,方才說道:「訓罵學生愚鈍,先生也不見得智慧,甚麼先生會拿戒尺打學生右手心。」
趙光宗道:「先生說打了右手心,寫字的時候痛才能更長記性。」
「那先生不知右手打壞了字會寫得更差麼。」
趙光宗見祁北南細心的給他擦著膏藥,竟還幫著他說話,鼻尖發酸,眼裡起了淚珠子。
夫子訓誡他,罵他蠢鈍,泥腿子的兒子教得費勁,同窗私下也都喚他蠢驢,不願與他相近。
他識得字,斷得文,這都是夫子的功勞,為此也不敢對夫子有不敬重的心,心懷怨懟。
總還自省,是自己不夠聰慧,夫子才會此般嚴苛,只要自己有所進益,夫子定然會對他另眼相看,同窗也會改觀。
縱是不斷的勸誡自己,麻痹自己,可祁北南為他發聲的幾句話,終還是說到了心坎兒上。
心頭的酸楚再是克制不住,他低聲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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