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頭顱就這麼被插在樹叢間,灌木擋住了那張死不瞑目的臉,唯余髮髻上的兩朵珠花點綴在空無一葉的枝頭上。
那花花色鮮紅,像是浸了血的芍藥,透著不詳陰煞的氣息。
「這......這不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嗎!」
劉煜出了宮,卻並沒有打道回丞相府,而是尋了處偏地,將自己身上的學宮衣服褪去,露出裡面的女子衣裙。
就像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姑娘一樣,揣著玉佩上了街。
她在這裡,第一次遇見了付祂。
所以說,萬事萬物,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比如她沒有想到當年那個灰頭土臉的小姑娘,也會長成戰場上所向披靡的英氣將軍,以截然不同的身份和面貌再次來到她身邊。
「為什麼不跑?」她看著小巷子裡面仰躺在地傷痕累累的付祂,小聲問道。
付祂笑了笑,她抽著氣,像是很疼:「賤命一條,拿了便拿了,我辛辛苦苦討的錢,不能讓他們輕易搶了去。」
劉煜覺得她說的不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命都沒了,何來錢呢?」
付祂咳嗽了兩聲,像是說一句話都很困難,她停頓了許久,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想讓他們搶我的東西。等我以後出息了,我一定要把他們每個人都暴揍一頓。」
人之如蜉蝣,朝生暮死。
劉煜笑了,她覺得這個看起來髒兮兮的女孩子很有意思,坦坦蕩蕩,心如明鏡。
她跑去藥堂用身上的物什換了些金瘡藥給付祂擦上。
付祂小聲喊著疼,她偷偷抬起眼看面前神色專注的劉煜,覺得這姑娘可真是粉雕玉琢,定是高門大戶跑出來的閨秀。
天色漸晚,夕色斜斜地映入這一方狹小的巷子,落在劉煜如畫的眉目上。
鬼使神差地,她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呀?」
劉煜頓了片刻,方才溫柔笑道:「我叫荊沅。」
她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可真好看。」
劉煜愣了愣,像是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有些赦然。
「我叫付祂。」眼前人眉眼並無女兒嬌羞,倒有些英氣,只是還未長開,又有些稚嫩,浸潤在夕陽里,倒成了另一番大漠孤煙之景。
「我記住了。」劉煜輕聲道,她從腰間解下那枚白玉佩,放到付祂有些粗糙的手裡。
她的手心裡還有濕潤的泥土,黏糊糊地,甫一觸到劉煜嬌嫩的掌心,像是被燙到一般縮回了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說著朝身上髒的已經有些看不清顏色的衣衫上面抹了抹手。
劉煜搖了搖頭,她執意將白玉佩塞到付祂手中,也不管付祂掙扎著要將手收回來,道:「我給了你錢,你就不能不要命了,我還等著你留命來找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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