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扶枝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只知道他每走一步,那青苔遍布的青石板路都會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長此以往,定會吸引那些官兵循著血跡找到他。
他有些支撐不住,筋疲力竭地坐在小道出口,垂眸看向水坑中的,他自己的倒影。
那道橫亘面龐的傷口此刻血肉模糊,將他襯得人不人鬼不鬼,全然失了從前的清貴。
任誰見了,也不會認為他是那個翩然有禮的士族貴公子。
他被徹底地從雲端打進了泥土裡。
齊扶枝仰起頭,不忍再去看。
倏地,一匹馬揚蹄於他身前,不安地在他四周踱步。
齊扶枝閉著眼,半晌之後,他沙啞的聲音傳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那頭沉默片刻,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齊少府。」
齊扶枝抬起頭,血色模糊了他的眼睛,只能窺見女子一襲血紅鐵衣,比初見時更添肅殺意氣。
雲泥之異,天壤之別。
池海很納悶。
因為付英讓他將一個從路邊撿來的渾身是血的人帶著上路,最無法理解的是,這個人是官府通緝的囚徒。
他看著馬背上一動不動的人,懷疑他幾乎已經沒了生氣。
「好生照顧著,他傷得很重。」付英駕馬在前打頭陣,她走了兩步,又折返回來特意叮囑。
池海不情不願地蹬上馬,將這個半死不活的人放在身前,勒緊馬轡,疾馳而去。
「他跑了?」未央宮裡,劉煜轉過身來,她死死盯著階下跪著的暗衛,神色陰沉。
滄海緊抿著唇,一言不發,一旁的桑田看了這木頭一眼,硬著頭皮開口:「是......」
先前額角被墨台砸中的地方還隱隱作痛,他聽著劉煜隱含怒意的語氣,有些心驚膽戰。
他這位主子發起火來,還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廢物。」她冷冷吐出兩個字,便任由他們跪在庭中,轉身進了屋。
那張沾著血跡的紙張被夾在修長的五指之間,付祂細細看著齊扶枝留下的密信,許久之後,長嘆一聲。
「他不會回來了。」付祂放下那張紙,平聲道。
劉煜不語,她沉默地埋進付祂懷裡,一言不發。
付祂有些心疼地摩挲著她的鬢髮,說:「不是你的錯。」
劉煜搖了搖頭,她的聲音逸散在付祂衣袍里,聽起來委屈又無助:「要是我早一點想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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