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過得可好?」呂子淑把玩著手裡的摺扇,輕輕的斜了月娘一眼。
「公子……」
「那徐公子,可比我心疼月娘一些?」
「月娘一直記得公子的救命之恩。」
呂子淑抬頭,看著月娘,「哦?是嗎?都說漂亮女人的話不可信,如今,倒是覺得有幾分道理。」
「月娘,也只是為了自保。」
「良禽折木而棲,我懂。」呂子淑牽起月娘的手,那手腕上的一條條小細痕,她摸上去,輕輕的,「都幾年了,這個,應該也不疼了吧?」
「公子……」月娘那傷痕原是那時最艱辛的時候留下,為了刨去那段曾經,她細心呵護,如今那幾條小細痕若是不細看,倒是也不明顯。只是現下,呂子淑用她的拇指輕輕的摩挲著那幾道細痕,不疼,但癢,月娘縮了縮手,竟是有些使不上勁。
猶記得那日,月娘站在湖畔,當時她剛從怡香院偷跑出來,後頭是追趕的人,便是那般,投了湖,明了志,往昔種種,不過是一條命罷了,若沒有呂子淑,她是等不及徐果的到來的,這是呂野大概也不知情的事,但,徐果的乾淨,是她嚮往的,而呂子淑也好,呂野也好,她們太高高在上了,對著她們,她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物件,一個可以被擺在檯面上,任意販賣的,物件。
她便是那般濕漉漉的站在呂子淑面前,那日,呂子淑依然是小公子的模樣,她們在一個酒樓的廂房裡,月娘從未來過這般豪華的廂房,呂子淑讓她將衣服換了,就這般瞧著自己,她被人從湖裡拖上來的時候,她便覺得,死,大抵也是可怕的,那湖面蓋住自己耳鼻的時候,那種窒息感,她竟是懼怕的。她便這般,沒有臉面,是啊,她什麼時候有過臉,她是個春樓的妓女,她將一輩子的貞潔埋在了那裡,而現在的她,已經是湖裡逃離的,一個更卑劣的自己罷了。
脫吧,不就是件衣裳,但她還是沒有錯過呂子淑那嫌惡的一眼,眼前的人,救了她,但也是嫌她的,月娘低著頭,衣裳落了地,她像是第一次來這人世走一遭那樣,毫無遮蔽,便那般站在那裡。
呂子淑唇輕啟:「衣裳在床那邊,自己穿上。」
月娘沒抬頭,只是輕輕的走過去,如同傀儡般,聽著使喚,呂子淑說:「再難過,也要活著。」
月娘不懂,為何眼前的人這般說,呂子淑其實也不懂,自己為何要冒著身份暴露的風險,救了眼前這個女孩,她明明年歲不大,為何眼裡都是哀怨,她便是被那哀怨迷了眼。可,如今這事態,又該如何,她沒想好,只是讓月娘別輕賤自己,月娘卻還記得她那個眼神,月娘想:明明是你們在看不起我吧?
月娘回了怡香院,她無處可去,但帶著呂子淑接濟的銀兩,她過上了稍好一些的日子,鴇母看在錢的份上暫時沒再為難她,後來,呂子淑派了人過來,讓月娘做些瑣碎的事,但就是不救她,不贖她,只是讓她待在那裡。
再後來,徐果來了,徐果讓月娘看到了光,她和呂子淑不同,若說呂子淑的光是暗色的,那徐果便是暖色的,帶著她的溫潤,帶著她的善良,有一日,徐果在那靠著說著話,便睡著了,月娘走過去,摸著她的臉龐,那一日,她很想任性一次,可是,好難啊,她自己已經廢了,她又如何讓眼前這個,她唯一的光,也落入泥沼。
回憶淡去,眼前的呂子淑慢慢清晰,月娘的聲線中有些啞意:「公子需要月娘做什麼嗎?」
呂子淑眯著眼看著她,沒應,她這幾日一直被禁足,好不容易到了時限,便聽說了徐果的事,想到徐果,呂子淑壓了壓自己的太陽穴,「你這般被利用,也是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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