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從前沒來過祈京,他的家鄉在遙遠的北方,當然這都是公子告訴他的。
公子還說他是被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北方常年戰亂,官府四處徵兵,他才十一歲就已經上過戰場,又因為傷了腦袋所以不記得從前的事了。
他剛滿十五歲,正是對街邊的野狗都感興趣的年紀,甫一下來到富貴雲集的祈京,自然看什麼都新鮮。
「昨日回來得急,今日又有事,這樣吧明天帶你去好好玩一玩。」年輕的公子含笑著說,他的聲音落在細密的雨中,語氣帶著明顯的縱容。
一座富麗堂皇的高樓矗立在幾人面前,大明池從前還只是皇家園林,這些年今上致力於發展經濟,這裡也向普通百姓開放,引得無數商人來訪,從此大明池也便成了祈京城無數權貴商賈消遣玩樂的地方。
「真的!」祝安眼睛一亮,稚氣未脫的臉上尚有幾分天真,聽了年輕人的話得意地看了眼旁邊一直沉默的獨臂黑衣男子,「公子對我最好了。」
狄青目視前方,唯一的左臂替賀景泠撐著傘,背上背著把碩大的純黑色鋼刀,渾身上下都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戾氣。
見狄青一臉冷漠,祝安自討沒趣也不再理他,快走兩步走到年輕人面前去:「公子,這浮光樓我在平涼就聽說過,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那個明王在這裡見你,他和你關係很好嗎?」
他目光直白地盯著面前的年輕人,少年心思簡單,覺得自然只有朋友才搞這麼大陣仗來請人。
只是在望著面前人那雙溫潤的好似春風化雨般的眸子時,不自覺地安靜下來,他有些猶豫地對上對方的視線。年輕人膚色極白,白到甚至有點不正常的病態,就像天邊白雲,讓人產生一種一抓就碎的錯覺。
他的眼瞳又極黑,看著人時的眼神卻很溫和,溫和的仿佛一潭死水,眉間勒有一條抹額,額邊垂下來的碎發隨著冷風吹來稍顯凌亂,春風拂過死水般,讓他多了絲活氣。
賀景泠看向祝安,眉眼微彎恍若春三月,仿佛方才臉上露出來的短暫死寂只是祝安的錯覺,他愣怔間聽見賀景泠笑說:「是啊,關係很好,不過這位王爺脾氣不大好,你一會兒別亂說話。」
說來這浮光樓名氣頗大,整棟樓浮於水面,似船非船,似樓非樓,倒像一座小型的塔,因為離岸私密性極強,其中裝潢更可以用窮奢極欲來形容,因此成了無數達官貴人私下聚會的首選地之一。
明王的侍衛雲坤等在門口,祝安看見小聲說:「知道了。」
雲坤也看見了他們,走上前抱拳道:「賀公子,王爺恭候多時,請隨我來。」
賀景泠頷首:「有勞雲侍衛。」他走在前閒聊般提起一事,語氣誠懇,「昨日的事還要多謝雲侍衛解圍。」
雲坤差他半步跟在後面,客氣道:「賀公子言重了,王爺吩咐,不敢有誤。」
狄青聽到這話,一直無動於衷的表情變了幾瞬,卻始終沒有說話。
雲坤直接帶他們來到最頂層一個房間門口才停下,叩了兩聲門後徑直推門而入,房間裡面布置的清巧雅靜,兩旁的侍女悄然將垂下的輕紗收攏在左右,畫著墨竹翠峰的屏風上附著著一道修長的人影。
一根長簫拿在手中,悠揚的笛聲漸續傳出,時似溪水潺潺又如空谷足音,賀景泠站定在屏風前,靜靜欣賞這難得的大齊洞簫第一人的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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