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好,今年這個冬天我都好好過來了,可沒有以前三天兩頭要病一場。」
「抱起來輕的跟什麼似的,看著氣色好,每日這樣不忌口,阿煊啊,你為什麼要作賤自己呢?」
賀景泠不是第一次這樣,他是個很配合的病人,估計所有的醫師都會喜歡這樣的病人,看似對自己的身體百分百的上心,時刻寶貝自己,卻又在不經意間總透露著敷衍。
賀景泠心頭一顫,和李長澤對視了一眼,又很快錯開:「你想多了。沈木溪都沒說什麼,難道殿下於杏林一道也頗有研究?你我相識這麼多年,我竟然還不知道。」
李長澤抿著唇看他,賀景泠這時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說:「還別說,還真有點困了。」
他盯了人半晌,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表情不算良善,只等外面淅淅瀝瀝下起細雨,榻上的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他這才動了動坐久了的姿勢,起身滅燈離去。
賀景泠夢見自己騎著棗紅馬在長街上一路飛奔,護腕上和賀瑤華打賭輸了後掛著的小鈴鐺叮叮噹噹作響,所過之處引起一片人的駐足。
他也不覺得丟臉,洋洋得意地往後看去,徐仲先的馬已經被自己甩在不知哪裡去了。
今日是許氏的生辰,家中就他和許氏兩人,他還要早些趕回去。
他背上背著把上好的古琴,許氏好琴,這是他輾轉託朋友尋了好久才找到的上好的焦尾琴,想著要在她生辰那天送給她。
賀景泠看著自己飛快往府里跑去,因為賀從連出征,未免落人話柄,許氏也要帶著賀景泠搬回賀老太傅府上居住。
回府後賀景泠一邊跑一邊喊著母親,到了許氏的院子後沒有多想直接推門而入,原本正常輕鬆的畫面陡然一轉,場景扭曲成碎片,許雲影猙獰著一張臉抓著賀景泠:
「看見什麼了?你看見什麼?」
她五官兇狠,手中拿著一把剪刀,賀景泠賀景泠往後退了一步,閉上眼睛。畫面中許雲影倒在血泊中哈哈大笑,焦尾琴的琴弦深深勒進賀景泠的脖頸中。
濃濃的血腥味刺激著他,賀景泠滿身染血,渾身僵硬地瞪著那個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外面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衝進賀府,兵戈相撞的聲音喚醒了陷入沉睡的賀景泠,他猛地睜開眼睛,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
賀景泠坐了半晌,借著被子外面的冷意讓自己冷靜冷靜。
他這是又夢見那日了。
夢見自己的親生母親想要他的命,夢見一夕之間賀家敗落,官兵衝進賀府,賀承禮跪在他面前說「別無他法」。
絕望和無力充斥著他,憤懣不甘還沒來得及在心底匯聚成形就在那一跪下潰不成軍。
李長澤心思縝密,從前為了應付他賀景泠不得不步步小心時刻警醒,毫無錯漏。
唯獨在這件事上,他避而不談,無論李長澤怎麼旁敲側擊他都緘口不言,賀景泠知道,這件事自己永遠都不會說出口。
難怪從小到大他總覺得許雲影不喜歡自己,難怪無論他做什麼都討好不了自己的母親,自那日後,從小所有的疑惑都有了合理的解釋,而懷揣著這些秘密的他從前所有的輕狂也被盡數塵封。
賀景泠撐著冰涼的手起來,起身去桌上倒水喝,外面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屋裡沒點燈,一片漆黑中反倒讓他覺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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