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藏玉怀姝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21节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

拇指大的茶盏被碰倒,咕噜咕噜转了两圈,摔到地上,一声脆响。

彩月听见声响,慌里慌张的来到正堂,颤着嗓子询问:“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把我提前找好的人叫来,拖她去厢房,”赵氏撑着桌案站起身:“你去找晋王,就照我教的说。”

“是……”

彩月强行按耐住狂跳的心,她隐约有点不祥的预感,可事已至此,再劝什么自家主子也听不进去了。

六皇子一回府院便看见赵氏站在庭院中,嘴唇被冷风吹的泛白,他快走两步欲扶她回屋。

“太医说过了,你现在经不得风。”他一边皱眉一边环住赵氏大半的身子,结果被怀中人,一把攥住了手臂。

她手上没什么力气,伶仃的腕子上几乎能看出淡青色的血管,却成功让六皇子停住了动作。

“你还是做了?”他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这三个字。

赵氏抬眸看向他,目光盈盈却暗藏疯狂:“我做这些,难道不是为了你吗?”

他看着面前神情陌生的妻子,面色灰白,愣了下,快步跑去正堂,看见堂中空无一人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又一间间屋子的找过去。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纷乱的声响。

-

宋谏之只身一人站在门口,神色不耐的盯着大门内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侍卫。

“晋王殿下,你若要拜访,等属下先行禀报。”为首的人壮这胆子行礼道。

下一秒,身前传来利剑出鞘的金鸣之声,等他反应过来时,胸前已被人开了洞,银白的剑刃穿透胸腔,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喉咙中涌出汩汩的热血,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宋谏之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反手抽回了剑,眼中隐隐闪过杀戮的快意。

“还要拦么?你们。”

雪霜般银白的剑身上染了大片红光,血珠滴落在地,声响几不可闻,却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肺上。

可执剑之人眼神锐利更胜剑锋。

宋谏之在回府路上被彩月拦下,他几乎是立时便猜到发生了什么,唇齿间吐出带着戾气的两个字——

“蠢货。”

蠢得令人发笑。

怎么会有人蠢到明知眼前是陷阱,还往里跳?

宋谏之面上没有情绪,太阳穴却隐隐发紧,整个人绷得像一支离弦的箭,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心底便翻涌着难言的烦躁与杀意,敷到每寸筋肉上,钻进骨髓中,令他握剑的右手腕骨发痒。

他眼底血丝隐约可见,面前人发颤的声音,只能令他内心的焦躁烧得更旺。

宋谏之面无表情的斩断了彩月的脖颈。

如玉的面容溅上一道血色,合着凌厉的眉眼,宛如修罗降世。

这血腥一幕骇得路人脸色大变,宋谏之却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姜撄宁再蠢,也是他的猎物。

他一个人的。

“让开。”

有不怕死的人做了例,守门的侍卫不敢再拦,小心翼翼的给晋王让开了路,生怕自己成为第二个剑下亡魂。

赵氏看到宋谏之大步流星的闯进来,唇角带着笑,道:“她还说你不会来,看来晋王殿下……”

她话未说完,就被宋谏之扼住了喉咙。

他眉眼间压着刀锋一样的狠戾:“人在哪儿?”

赵氏脸白如纸,勉力伸手指了指厢房的方位。

宋谏之一路将她拖行到厢房,抬脚踹开门,猩红的眸子一寸寸扫过房内。

只见那个胆大包天的小蠢货正坐在椅子上,脚下踩着两个绑得结结实实的男人,嘴里塞了半块糕饼。

看见他站在门口,吓得打了个嗝儿,额顶支棱的两根短毛晃了晃。

还敢一脸无辜的问他。

“你怎么来了……”

三十章

撄宁废了老大劲才把这俩人捆起来。

赵氏聪明反被聪明误, 连她阿姊沉塘一事都能查出来,却忽略掉了摆在眼前的警告。

泸州姜家是出了名的医学世家,撄宁自小便泡在阿耶的医馆, 迷药的味道一闻便知。

赵氏倒茶用的是柄阴阳壶, 茶汤香气溢出来的那一刻, 她甚至小小的走了会儿神, 生意人爱算计的老毛病犯了, 暗自琢磨着卖迷药的人是不是说了‘无色无味’这类骗傻子的话。

两只茶盏相距只有小半尺, 她早在街市上看遍了出老千的手段, 不过头一回实践属实紧张了些, 如果不是赵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十有八九会发现。

撄宁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唯独对自己的脑子还有几分信心, 既然敢来, 自然是不怕的。

可眼下真守着两个昏过去的男人,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顾前不顾后,人是安全了,怎么收场却未想过。只能先用金钗将床帘划成布条, 把人结结实实的捆起来再想法子, 不然照男子的体力, 醒过来她可打不过。

', ' ')('

撄宁正愁的脑袋都要冒烟, 恰好摸到了衣襟里揣的茯苓糕,干脆坐下边吃边继续想, 干发愁也不是办法, 人总要填饱肚子的!

她不知赵氏什么时候会进来,左右依着她谨慎的性子, 不会叫太多人知道来龙去脉,能拖到明笙回府发现自己未归,便不会出事。

吃茯苓糕的当口,撄宁把满天神佛拜了个遍,从十八罗汉到女娲娘娘,能想起名字的都拜过了,连送子观音和财神爷都没放过。

她心底默默告了声罪,都说心诚则灵,之前没拜过不打紧,今日若是平安无事,她撄小宁就是最虔诚的佛门弟子,明日就去捐香火,后日就去立金身。

只是不知道她有这般跟神佛讨价还价的念头,还能不能被保佑。

约摸是没用的,不然她怎么神佛没等到,先等来了一尊活阎王。

撄宁呆呆的问完那句‘你怎么来了’,才看到晋王冰窖一样冷的脸色。

只见他扔下手里掐着的人,扑通一声巨响,赵氏脑袋正正好磕在门槛上,动静之大,令人怀疑她还能不能喘气。

撄宁在关心赵氏的死活和显摆自己的本事之间犹豫了一刹,出于某种直觉,她决定还是先关心下看上去心情很差的晋王殿下。

结果不等她开口,那厮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拎兔子一般拎起自己的后领,如刀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

那眼神跟她打量自家溜出去撒欢的小鸡崽一模一样,爪子一只不缺才能安心的放回窝里,不然费心费力养那么大,自己还没尝尝滋味就被别人放锅里煮了,很难不怄气。

撄宁跟个兔子一样被拎在半空,还不忘神色镇定的介绍:“这个人不知道叫什么名,是扎了穴位才昏过去的,六皇子…呃”她有些心虚的小声道:“…是被我拿茶壶敲晕过去的。”

话音刚落,拎着她的人便松了手,撄宁措不及防,一屁股摔到六皇子背上。

她忙不迭的爬起来,中途还不小心踩了两下六皇子的手。

撄宁站定之后,先是对着六皇子的脊背作了个揖,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她可不是有意羞辱皇子王孙的,这笔账要算只能算到晋王身上。

这般想着,她转身对上了少年的眼,宋谏之眸中浮着冷戾的杀意,视线相对,直激的人脊背发寒。

她本想着把赵氏的盘算一五一十讲给晋王听,见了他现在这副模样,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他面上那线血迹,不用想也知道怎么来的。

宋谏之不说话,撄宁本能地察觉到氛围不同,也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良久,他才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

“很好。”

撄宁可不会傻到认为他在夸自己,她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一紧张话也多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解释:“你那日提点我我便想明白了,今日就是想来求个明白…”

她迎着晋王剑锋一样刮人的视线,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道:“你擦擦脸吗?”

宋谏之瞥一眼伸到面前的帕子,小蠢货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里藏着惊慌。

她怎么会慌?她怎么敢?

主意大到敢只身闯虎穴,现下看到他反而害怕了起来。

若真是怕他,也好,偏偏她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脾气,记性长不了。

宋谏之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下,敷在骨头上的杀意激的手腕微微颤抖,他甚至想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账吊起来罚一顿,叫她好好长长记性。

他何曾这般失控过。

暴戾的征服欲在血管筋脉里横冲直撞,嗜血的冲动让他看不清眼前,理智断了弦。

宋谏之无视掉伸过来的那方帕子,执着剑转身朝赵氏走去。

提剑欲斩之时,却被人紧紧地抱住了胳膊,那点力道猫儿一样,不够看,却成功让他停了手。

“别,别。”撄宁小声重复一遍。

“她就是想要你来,不要让她遂了愿。”撄宁两只手围起来,给宋谏之胳膊做了个套,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他身上。。

宋谏之眼底的疯狂渐渐退去,眉眼间冷凌的戾气却半分未减,唇角微勾,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也敢算计本王。”

赵氏脸色惨白如纸,她勉力撑起身子依靠到门板上,嘴里嗬嗬的喘着粗气,尽管面色痛苦,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撄宁。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眼底闪着不甘心的疯狂,可撄宁见过最吓人的是晋王那双黑沉沉的眸子,这般放在明面上的,她害怕不起来:“你方才为什么不问我呢?是认为我已经是瓮中之鳖,没必要,对吗?”

赵氏方才在堂中,只说了一句‘你知道了’,毫无波澜的语气,那时她自以为胜券在握。

现在才来追问,不过是赌徒临死前的不甘心罢了。

“呵,你们闯上门来,以为能得善了吗?”赵氏诡异的笑道,她清瘦秀丽的面容扭曲的不像样。

“那个人

', ' ')('

不是你们府上的吧?”撄宁伸出手指了指身后尤在昏迷中的男人,认真道:“你这般谨慎,定然不会从自己府上找人,随便寻个无父无母的,事了之后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可是他现在还活着。”

“还有,你案上的阴阳壶,扔了么?我想大约是来不及的。”撄宁想想也觉得后怕,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胳膊,被晋王殿下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又小心翼翼的松开了。

赵氏眼眶红的近乎滴血:“你算计我。”

“我没有,”撄宁摇了摇头,老实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做棋。”

“哈哈哈……”赵氏大笑起来,嗓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她眼神中噙着恶毒的愉悦:“你看透了又如何?还不是不忍心让他杀我?说什么不遂我愿……”

她陡然放缓了语气,面上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动人的羸弱模样,口中却如毒蛇一样,淬出可怕的话:“你是不忍心,因为没能救了你阿姊。蠢货一个,自以为能拯救天下,其实只是个被我耍得团团转的蠢货,你还在为能拯救我而洋洋自得吧?”

', ' ')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