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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她指使酪杏,“这次多亏了血雀将军的消息,你去拿几块金砖给他,就说是我的谢礼。”
酪杏讶然:“芍姐姐,这点小事也值得谢他?又不是他帮你找的玉。”
“我不想欠他的情。”茯芍道,“再说,夫君同我说过,管理领地一定要赏罚分明。我这次赏了他,下次他再有灵玉的消息不就又会第一时间来找我了么。”
她推了推酪杏,“去吧,多拿几块,反正放着也是吃灰。”
酪杏迟疑地回望了茯芍一眼,总觉得这趟出行回来,茯芍和蛇王的关系愈发亲近了。
随后的半个月,茯芍一直往返于王殿和璗琼宫两处,有时候还会拉上陌奚,让他多去看看旧玉,毕竟那是伴了他千年的玉。
陌奚被茯芍推进璗琼宫里,盯着眼前的白玉,扭头看了眼身后期待望着他的茯芍。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需要对一块玉石说点什么。
沉吟几许后,陌奚抬手抚过玉榻,忧愁道,“我可怜的玉儿,为父对不起你,无奈你母亲就是更喜欢新玉。你且忍忍,也别嫉恨你妹妹,早晚有一日,它也会来这里陪你。”
“不对!”茯芍尖叫起来,“你在说什么!不是这样的!”
她捂住白玉的两侧,像是要捂住它的耳朵,低头对它说,“别听他的,他都是乱说!”
陌奚屈指掩唇,侧着身嗌嗌低笑。
“抱歉芍儿,”他于笑声中道,“我只能想到这些。”
茯芍恼怒地盯着他,陌奚带着笑意叹气,“实在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孤零零的白玉看得我触景生情,想着或许有朝一日芍儿有了新欢,就连我也要待在不见天日的王殿里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茯芍不解。以双方的实力而论,她才是该担心害怕的那一个。
除非她的新欢实力在陌奚之上,那就是正常的王位更替。
决定陌奚住哪里的不是她茯芍,而是陌奚自己的实力。
“夫君,”茯芍蹙眉,“你总是有很多我不理解的担忧顾虑。”
“是啊。”陌奚笑叹,一如既往的缱绻柔情,“谁让芍儿如此夺目,叫我患得患失,不敢有一刻松懈。”
他不怕沈枋庭恢复记忆,却怕茯芍回忆起一切。
她在甬道里的那一回首是如此决绝,快得他根本挽留不及。
从蛇妖到其他异族,再到沈枋庭,有那么多东西在窥视觊觎他的美玉,陌奚无法无动于衷,他从来不喜欢冒险刺激,只喜欢尽在掌控的稳定。
但虫子是杀不尽的,即便他拿了卫戕开刀、公然对其羞辱,收效依旧甚微。
陌奚想,这是卫戕克己谨慎的缘故,他需要一个更大的靶子来杀鸡儆猴。
修为低的自不敢往他跟前凑,修为高的几个,又都还有用,且各个狡猾聪明。
“夫君,”一声娇嗔将陌奚从思绪中拉回,茯芍正抱着两盆冰玉,“我问你呢,是这个配它还是这个?”
他们从王后宫出来,回到了王殿,茯芍又开始忙活给新玉安家。
陌奚参详了一番,“这两盆都有点旧了,西北出了批新的冰玉,储芳苑已去采购,芍儿且等明天再选不迟。”
“好吧,那我先想想覆海上的夜明珠和灵玉怎么换。”茯芍放下花,游去梁上摘灵玉灯。
这是个精细活儿,灯光对玉的影响极大。
她从王宫库房里找出一批五品灵玉,排列颜色、光度后挨个换了,一遍遍观察光色、透光情况和整体适配性。
一直忙活到东方见白,茯芍才满意地趴在新玉上,晃着尾巴看灯光下的玉纹。
新玉比旧玉要大上近一倍,靛青的颜色十分稀罕,茯芍自己看了还不够,想让别的妖也来看看。
她身边的亲近者都已捧过场了,茯芍思索着还有谁没有见过她的宝玉,想了一圈,双目锃亮地从储物器里挖出一块传影石来。
“丹樱丹樱——”
她呼亮了传影石,石上投出幻影,正是丹樱的模样。
茯芍还记得陌奚不喜欢丹樱,呼亮之前特地把两旁的鲛绡拉了起来,免得陌奚看了幻影也难受。
“芍姐姐~”幻影一出,便是过分甜腻、刻意拖长语调的娇声,“芍姐姐居然主动找我,丹樱好高兴,怎么办,今天肯定要睡不着了。”
鲛绡之外,陌奚余光淡淡扫来。
比起从前面对他的时候,丹樱的声音愈发矫揉造作了,语调已到不堪入耳的地步。
偏偏茯芍很吃这一套。
他听见茯芍咯咯地笑了起来,大约是怕打扰到他,她压低了声音凑在传影石上说,“你怎么这么会撒娇呀。”
“芍姐姐讨厌我这样么?”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你可爱得都不像是条雌蛇了。”
雌蛇总是冷漠独立的,即便是软乎乎的酪杏也没有丹樱这么娇媚热情。
“人家也不知道,明明平常不是这样的。”丹樱无辜托腮,
', ' ')('“可一看见芍姐姐我就控制不住心里的欢喜。芍姐姐,丹樱现在又想你了,你什么时候能出来找我呢?”
陌奚揉了揉太阳穴,被那声音齁得心腻。
茯芍却是愉悦地喟叹,“小桃花……我也喜欢你,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讨喜可爱的雌蛇呢。”
这句话一出,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撒娇求欢。
丹樱惯会打蛇上棍,茯芍本是迫不及待分享新玉的,硬生生被那娇声软语迷得忘了目的,直到丹樱主动问起她找她有什么事,茯芍才回归了主题。
长达半个时辰的对话,从头到底皆被丹樱掌控着节奏。
陌奚容忍了丹樱千年,因她的确是块好材料,交到她手里的审讯少有差漏。
等茯芍熄灭传影石时,她已被丹樱约出了宫去,答应后日傍晚去丹宅见她。
结束对话,茯芍掀开鲛绡,帘子束起,就见案牍后的陌奚正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茯芍眨眼,“怎么了夫君,为何这般看我?”
陌奚叹道,“没什么,只想起人类的一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看来即便是丹樱,身上也有我望尘莫及之处啊。”
茯芍听出了点不悦,她安抚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她踏入蛇宫的。”
她说完,捏着尚且发热的传影石,恋恋不舍地又问了句:“真的有那么讨厌么?”
陌奚轻笑。
“罢了,”他说,“既然芍儿喜欢,就让她进宫吧。”
“真的?”茯芍当即起身,游到陌奚身边,仰面望着他,“你真的同意让丹樱出入宫闱?”
陌奚颔首,顺势搂住了茯芍的腰,状似无奈道,“她把我的琼儿迷得神魂颠倒,与其让她把你拐出宫去,还不如让她进来,在我眼皮底下。”
茯芍伸出蛇信,眯着眼,快乐地舔触陌奚的下颚,“姐姐,你真好。”
陌奚低头,托起她的面颊,在唇齿触碰中呢喃:“‘芍姐姐’可要记得管好你那朵小桃花,我对她有没多少耐心。”
茯芍忙不迭是地点头,揪着陌奚的衣摆保证,“她很乖的。”
陌奚笑着,再没有说话,扣着茯芍的头颈加深了这一吻。
时机正好,他决定好哪块靶子了。
得到陌奚的准许, 茯芍邀请了丹樱入宫。
不等她纠结如何处理陌奚和丹樱之间的关系,陌奚便说,卫戕有事找他, 他要去军营半宿。
他掐好时间, 在丹樱入宫前和茯芍道别。
这份体贴让茯芍愈动起了产卵的心思。
陌奚具备一位好父亲的所有品质, 还有两个月就是秋天, 或许她可以开始备孕了。
宫门之外, 丹樱的琉璃舟准备驶入侧门之时,恢宏的正门突然打开,发出沉缓迟滞的吱声。
烙着白蛇纹的黪青轿舆从正门中位驶出,前后佣兵,侧前有银甲墨袍的卫戕骑三足甲兽开道。
那浩荡肃穆的仪仗将精致的琉璃浮舟衬托得渺小羸弱。
除了王和王后, 再没有其他妖可以出入正门。
丹樱睨向那烙着白蛇纹的轿舆,相隔甚远, 都察觉到了一股阴冷潮湿的恶意。
待浩浩荡荡的军队离开, 正门随之关闭。
丹樱嗤之以鼻。显摆什么,一条雄蛇而已。
今日卫戕是护驾, 明日未必谁主谁次。当茯芍和其他雄性云雨时,他陌奚又能如何?不过是站在门外听罢了。
就如她,不管陌奚再如何厌恶她,只要茯芍喜欢, 他一样得收回王令, 准许她出入蛇宫。
琉璃浮舟在蛇王寝宫前方小广场上落下。
丹樱将将下舟,便听见了一声嗤笑。
恣意慵懒的声音自一旁传来, “还以为是我眼花, 原来真是我们的前副司长。”
丹樱回眸,看见了一身简装的血雀。
他像是从校场过来, 刚卸了甲,露出内里的轻薄锦衣,小臂还有两副腕甲未卸;身后跟两名仆从,一名抱着他褪下的银甲与长弓,另一名则托着几个红绸礼盒。
“我也以为是我看差了。”丹樱抬扇,虚掩住唇鼻,“一身的骚味,还道是哪只搔首弄姿的狐狸精,不想,原是将军你。”
血雀爽朗地笑出声,“两百年不见,丹樱大人还是这么尖酸刻薄。也难怪全宫上下都喜欢王后。瓦石在前,自然衬托得珠玉无暇了。”
他见丹樱眼中渗出毒光,视若无睹地火上添油。
“大人何苦来呢,难得蛇王不在,大家松快一下。你看这宫里的气氛多好,你一来,那些小宫女、小奴才们又得战战兢兢的了。”
血雀笑眯眯地说完,却没等到丹樱发怒,只见她自扇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
下一刻,有嘶嘶吐信声响起,台阶之上、寝殿大门后游出了一身金玉鳞的王后。
血雀就见那素来阴狠倨傲的丹蛇提裙扭腰,朝着王后飞奔而去
', ' ')(',扑入她的怀中,腻声抱怨,“芍姐姐,你看他呀,区区鸟雀,竟敢在蛇宫里对我这样无礼。”
血雀虎躯一震,被那矫情的语调给震得头皮发麻。
他回城之后是听说了丹樱和王后交情深厚的传闻,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条丹蛇在王后面前居然是这般模样。
茯芍搂着丹樱,神色晦暗地盯着血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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