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徐婕依然落落大方,公私分明,他也鬆了一口氣。
她將他送回了家,熬了醒酒湯。
徐婕說:「喝點醒酒湯再睡,我先走了啊。」
她抬腳將高跟鞋的帶子拉上,回頭對他說:「如果你的『心有所屬』換房了,我就先排個號。」沒等裴謹言回答,她就瀟灑地揮揮手走了。
酒精和缺少睡眠讓裴謹言的大腦隱隱作痛,他沒喝醒酒湯,躺在床上。
夢中人很快出現了。
她很焦急,從白霧中快速奔過來抱住他。
「你怎麼了——我好擔心!」隻字不提自己在白霧中找了四個晚上。
環在他腰上的手不停在顫抖,那是裴謹言第一次明確感受到,惶恐的人不止他一個。
這份感情給予她的,也不止快樂。
還有漫長的等待與惶恐。
她無法得知他在外經歷了什麼。
酒精讓他的情緒波動更加明顯,他感到無言的悲哀。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我好想見你——」
他希望醉酒之後接他的人是她,給他煮醒酒湯的人也是她。平日裡隱藏的不滿足翻滾在心間。
女人的手環抱在他腰間,她收緊手。
聲音低低地說:「你知道的吧——我不是人。」
她抬頭看他,想尋找他的眼睛。
她說:「那你知道我是什麼嗎?」
裴謹言一時無言。
騙不了自己的,他知道她不是人。
人不可能夜夜穿梭於他的夢裡。
她抬手撕去覆蓋在臉上的白霧。
白霧覆蓋下的臉,是空白的。
也並非完全的空白,那張臉上有鼻樑的起伏,有眼窩的微陷——所有的五官都初具雛形,像是被白色的石膏包裹過。
裴謹言不自覺地鬆開了雙手。
日本機器人專家森昌弘曾提出假設,隨著類人物體的擬人程度增加,人類對它的好感度亦隨之改變,也就是著名的恐怖谷理論。
恐怖谷就是隨著機器人到達「接近人類」程度的時候,人類好感度突然下降的範圍。
和人類如此相似卻非人類,會讓人覺得會遭到潛在的威脅。
常常有人對過於逼真的石膏模特而感到恐懼。
更何況是耳鬢廝磨的愛人。
他一時怔住了。
他想過白霧下是怎樣一張臉。
或許是她調皮害羞,白霧下是她嬌美可愛的容顏。
或許她受過傷,臉上有疤痕。
又或許她面貌不佳。
他都能接受。
但他沒想過那張臉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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