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究竟要如何,段昱時自己也不清楚。
當在為一個選擇而猶豫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有答案了。
坦白說,那些公事根本就不用他本人露面也能夠順利解決,他大可以當甩手掌柜,親自坐在攝像機前把每一禎畫面都篩得完美。
可每每想到面對她或許會失落的雙眼,段昱時便躊躇著逃避。
逃避?這樣不光彩的詞語從未出現在從前的人生里。段導的字典怎麼會出現這樣的詞彙,偏偏在難以置信的目光里,他落荒而逃。
真心是很難得的東西,她不該這樣慷慨地向他這種,根本就沒法好好對待的人獻上。
段昱時不是沒見過這樣的人,傻傻的,笨笨的,稍微嘗到一點甜頭便急促地奉其為神。那些女孩,女人,甚至打扮的艷麗的男人,都曾被這道難以掩蓋的光芒而撲動過脆弱的翅膀。
他怕芙提也會撲火,所以早早讓她品嘗疼痛。
她很聰明,像無數次被副導戳著腦袋演戲一樣,哪怕一開始糊裡糊塗,只要稍微點一點,便很快領悟。愛情也不例外。
這樣很好。
段昱時每次候機,凝視艙外蒼茫漆黑的夜色時,都會在漫遊的瞬間裡這樣想。
只要她能理解,他便能摁滅自己那點不甘心。
為什麼不呢?
劃開界限也好,保持距離也好,為什麼不躲著他呢?明明知道會受傷,還是義無反顧,她不知道疼嗎?
別再為他不開心了。
他會疼的。
段昱時看了自己多久,芙提就和他對視了多久。
兩個人都不願意先移開目光。反正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那場比賽,那麼剩下的輸贏無論大小,都要一爭高下。
夜風輕襲,晃動著樹影。
他問,「可如果你的眼淚是為我而流,我怎麼會沒資格呢?」
心臟泛起一陣伴隨著刺痛的狂喜,無法言傳的戰慄左右了四肢,芙提除了睜大眼看他,什麼也做不出來。
段昱時還在吸菸。
他想起那些被處理掉的煙盒——或許為她所抽的根本不止那一根。起碼在她出現以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對尼古丁有癮。
這份癢意是誰帶來的,又是誰能醫治,他一直清楚得很。
就當是是一場晚期患者的自我掙扎吧,反正也無藥可救。
「芙提,」他終於向自己妥協,「我沒有什麼可以顧慮的,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她愣住。
「和我戀愛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的家庭、工作性質、社交關係、個人性格,你想要將其中一樣包容下來是極其困難的事情。所以在這個交往的過程中你一定會承受很多委屈和失望,尤其是在我沒察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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