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醫生溫和道，「笙笙，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我們如何面對現在和未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個女學生的出現，也許是一個契機，讓你重新審視過去，並且嘗試做出改變。」

洛九笙一下攥緊指尖，「我真的可以改變嗎？」

裴醫生輕笑，「你還記得你第一次找我就診時的情景嗎？」

他頓了頓，「那年你才二十一歲，整個人消瘦的跟紙片人一樣，問你什麼都不說，但你眸子中迸發出來那股子勁兒，是我從業那麼多年沒見過的。」

洛九笙微微一怔，思緒飄回到最初的那一天。

那時候，她已經不吃不喝絕食了好幾天，在接到來自國內的那通電話後，才終於想通了去就醫。

天還沒亮她就已經醒來，穿戴整齊，靜靜坐在床邊等待天亮。

她不斷告訴自己，『天會亮的，一定會的』。

洛九笙緩緩開口，「記得，那時的我被迫與最心愛的人斷崖式分手，連死都不是我能選擇的，滿心絕望，卻死不了，同樣也活不起。」

裴醫生點了點頭，「但看看現在的你，已經比當初勇敢了許多，不是嗎？每一次的治療，每一次的傾訴，都是你在努力變好的證明，所以，這一次，你也一定可以的。」

洛九笙低眸，表情一滯，靜默一會兒。

輕絞動指尖，徐徐道，「裴醫生，我見到他了。」

裴醫生似乎並沒有感到很意外，「怎麼樣？還是跟以前一樣心動嗎？」

洛九笙輕聲開口，「我們領證了。」

這次，裴醫生眼底明顯有幾分詫色，「領證？你們結婚了？」

「僅領證。」洛九笙怔怔地看著他，「前段時間，那個人生了一場大病著急做手術，他借給了我上百萬的醫療費，條件就是讓我答應跟他領證應付家裡人，但這其實也不算傳統意義上真正的結婚。」

她在裴醫生面前，管『俞蓮舟』從來不說『媽媽』，『母親』，一直都是以『那個人』代稱。

裴醫生指尖敲著桌面，笑笑，「看來是你還跟以前一樣對他心動，否則以你的性格，絕不會為五斗米折腰。」

洛九笙不自覺被逗笑，「從前不會，現在或許會，但我承認心動是有的，畢竟是從小到大唯一愛過的人。」

她頓了頓又說，「我不排斥跟他擁抱、接吻，但我好像沒辦法正常跟他在一起，不光是因為那個人，我承認也有一部分我自身的原因。」

裴醫生一針見血指出，「怕你發病會嚇到他？還是怕他知道當年的一些事情打擊到他？又或者情感閉塞？」

洛九笙再次沉默，五指微微顫抖。

其實，這幾點都有。

裴醫生親切喚她，「笙笙，當年的事情，你是受害者，你經歷的痛楚遠遠要超過他，以你的病情來看，你現在能正常跟別人交流，還能為你學生出頭，我真覺得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洛九笙垂下眼帘，遮掩掉眼底的沉黑隱晦。

裴醫生繼續說，「真正的愛，是能夠接受彼此的一切，包括過去的傷痛和現在的不完美，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