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凝怔住，淚光閃爍，驚愕地說不出來一個字。

他還說她的命本來就是她的。

他就這樣輕描淡寫，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她手裡？

時凝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沉重得讓她喘不過來氣。

又有些生氣，氣他怎麼可以這麼不拿自己當一回事？

她吸了吸紅紅的鼻子，試圖阻止眼淚奪眶，但已經來不及了……

晶瑩的淚珠撲簌簌地落下，砸在了他被鮮血浸紅的腹肌上，一點點漾開……

沈令琛眉峰緊擰。

她的眼淚好似熔岩，灼得他渾身發疼，五臟六腑都像是被撕裂那般。

「凝凝想讓我疼死？」他抽著氣，已經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已經很輕很小心了，還是弄疼他了嗎？

時凝立即搖了搖頭。

她不想，不想讓他疼，更不想讓他死。

沈令琛看著她搖頭如撥浪鼓，淚珠也跟著直往下掉。

「那就別哭，嗯？」他輕聲哄她。

時凝垂眸，眼睫掛著殘留的淚珠，輕輕顫動，卻沒再落下。

她不想讓他再疼了。

沈令琛見她這麼聽話，心底翻湧的疼痛卻沒有得到遏制，反倒是洶湧地沖了上來，直至喉頭，喉結滾動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躺在病床上，俊顏愈發蒼白，但那雙深邃的利眸卻是直勾勾地望著她，捨不得移開一點。

怕沒有機會再看了。

也怕一轉眼，她就消失不見，像母親那樣徹底離開他了。

他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只有她了……

李叔已經將東西準備齊全，毛遂自薦給時凝當副手。

沒有足夠的設備，時凝只能根據經驗判斷子彈的位置。

那個血洞，刺痛了她雙眼。

可她卻要反覆查看，確認大致的方位。

時凝緊緊咬著下唇，給他進行局麻。

利落地拿起手術刀，將傷口切開幾寸，鮮血順勢落下……

李叔見了，嚇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顫顫巍巍將鑷子遞給她……

必須一次成功，用鑷子夾住子彈！

稍有不慎，就會將子彈推入更深處，造成二次傷害，後果不堪設想！

這也就是他為什麼不敢動手，一定要催促他去醫院的原因！

有了X光等設備的輔助，才能夠確定子彈的位置。

時凝搖了搖頭，冷靜道：「不用鑷子。」

李叔傻眼，「不用鑷子？難道你要用刀取出來？」

這不僅需要膽識和魄力，還需要絕佳的判斷能力和極致的技術！

不是一般醫生可以做到的！

時凝點了一下頭，看向了沈令琛，那雙晶亮的眸堅定從容，壓著眸底涌動的慌亂。

「沈令琛，你相信我……」

「叫我什麼？」他重重地喘著氣。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