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聽見樓上傳來的，林芝楠向傭人抱怨的聲音。

尖細矯揉，只是在抱怨咖啡里沒有放糖。

秘書走在前面，不時回頭看夏知茶一眼，提醒她：「夏小姐，請走快一些。」

夏知茶回神，低低應了一聲。

心頭突然有些為傅辭與感到難過。

會客室在二樓，夏知茶走進去時，傅南海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

微胖的身材，臉頰凹陷，顴骨突出，一雙眼睛略顯浮腫，視線如鷹隼一般直直向她望來。

和傅辭與並不相像。

頗為嚴厲挑剔的視線讓夏知茶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秘書已經走出去，關上了門。

傅南海沒有讓夏知茶坐下，而是像在打量某種貨品一般，笑了起來：「你就是傅辭與看上的那個小姑娘？是挺漂亮。」

夏知茶本能地蹙蹙眉，沒有答話。

「本以為你是個識趣的，所以之前才先讓楠楠來提醒過你，讓你離開傅辭與，」傅南海也不在意夏知茶應不應聲，自顧自地笑道，「只是沒想到，看起來長得挺乖的姑娘，手段倒也高明。」

顯然帶著羞辱的一句話，令夏知茶身體微微緊繃。

傅南海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話帶來的效果，又帶著輕蔑，上下打量了夏知茶片刻，像是不經意地評價，「也難怪傅辭與會喜歡你這樣的，挺溫柔書卷氣，和他親媽一個樣。」

話里蘊含了很多意思，帶著刻意的挑撥，卻在一瞬間，讓夏知茶心頭越發難受。

為傅辭與感到難受。

唯一全心全意愛著他的家人，直到如今，還在被害死她的罪魁禍首肆意品評、污衊踐踏。

心頭驟然結起一股氣，夏知茶指尖攥得發白，輕聲開口：「阿與他並不希望您再提起他的母親。」

傅南海神色驟然一沉。

被駁了面子，他冷笑一聲，「你這小丫頭又算什麼？還挺懂得維護他。」

夏知茶垂眼，壓下眼底的顫抖，沒有與他對視。

「可惜，你這麼喜歡他，他也不會娶你，你們永遠也不會般配。」傅南海索性起身，往她面前走去，帶著幾分成竹在胸的口氣，「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

「因為，如果這樣，他就會失去傅家，身無分文。」

說到這裡，傅南海笑意更深了些，帶了些許悠然的得意，「像你們這種攀上人就以為攀上高枝的女人，等到那個時候，還會願意跟在他身邊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夏知茶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著林芝楠的尖聲驚叫——

「哥！你怎麼回來了！你幹什麼去，爸爸還在會客室！」

……

「願意。」

倏地，夏知茶渾身顫了顫，像是驟然獲得了幾分勇氣，她抬眼，直直望向傅南海，「傅先生，您不該問我這個問題，而是該去問您的那位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