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欣蘭實在做不到向他低頭，又不能真的轉身離開。

可連廠長打定主意不會給她一個台階下，氣氛就僵持在這裡。

良久，應欣蘭才壓抑著怒氣開口：「連廠長，是我要跟你們談生意。我們紡織廠有一大批頭繩，急於出手，想轉賣給你們。」

連廠長唔了聲，態度散漫地思考片刻。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我們不需要從紡織廠購買。而且，應主任前頭還跟我們說要分一塊蛋糕走，這讓我們怎麼好意思跟你搶呢？」

饒是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蘇梅婷的注視下，應欣蘭也覺得難堪至極，臉上火辣辣的。

可是廠長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須把這事兒解決了，她沒有退縮的餘地。

「連廠長，我們廠長說了，一根頭繩三分錢，虧本轉手，你可占了大便宜了。」

蘇梅婷暗暗搖頭，都到這時候了，她還端著架子，話里話外都像是過來施捨一般。

連廠長就算再不濟，也不至於要捧著她一個紡織廠的主任。

「既然應主任這樣說了，那我們就不占這個便宜，請回吧。」

他話都到了這份上，應欣蘭心態崩了，憤憤轉身離開。

她這輩子，就沒這樣低聲下氣過！

連廠長見她離開，神色不悅地搖搖頭，「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小蘇，你先回去吧，你說的別針我會想想辦法。」

蘇梅婷今天本來就是提別針的事情，湊巧遇上了應欣蘭。

「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剛走到門口，又聽到連廠長說道：「哦對了，倉庫里有一批瑕疵品毛衣，你看看有沒有需要，找金主任說一聲就行了。」

他們毛線加工廠什麼都不多，除了毛線就是毛衣。

蘇梅婷道了謝，現在已經十一月了，江淮天氣已經轉涼，毛衣正好合適。

她走出毛線加工廠，沒想到應欣蘭還沒離開。

蘇梅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牽著自行車就要離開。

「蘇梅婷，你很得意吧？」

應欣蘭伸手抓住自行車，不讓她離開。

蘇梅婷垂眸看著她的手，「鬆手，我要走了。」

應欣蘭死死攥住，咬著牙冷笑：「你以為這樣就能踩在我頭上了？你再怎麼努力，也擺脫不了自己是鄉下人的身份！我勸你還是安分一點，不要妄想山雞變鳳凰！」

蘇梅婷一句都沒聽進去，只覺得她聒噪。

她突然伸手，捏住應欣蘭的一根手指往後掰，直到聽到咔嚓一聲。

應欣蘭痛呼一聲，疼到臉色扭曲，另一隻手使勁拍打著蘇梅婷。

「你放手！我的手要斷了！」

感覺差不多了，蘇梅婷才冷冷地將她鬆開。

「你對我的惡意來得莫名其妙，我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你是好是壞，與我無關。應欣蘭是麼？城裡人鄉下人，誰都不比誰高貴，有時間罵別人山雞，不如去照照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