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艷芬平時不怎麼出門，都是窩在屋子裡做手工活兒。

之前再怎麼粗糙的皮膚，也被悶白了。

今天穿上紅色的婚服，再打個口紅，乍一看竟然讓人眼前一亮。

鄉親們看著模樣嬌艷端正的張艷芬，不由得感嘆，他們已經忘記以前的她是什麼模樣。

只依稀心裡存著固有的印象，以為她還是那個畏畏縮縮、不敢抬頭大聲說話的女人。

「蘇老三結婚我都覺得正常，萬萬沒想到，張艷芬還能嫁出去。」

「就是，你看那楊家小子，鬍子一剃，穿上綠軍裝，還真是人模人樣。」

「我原先覺得，咱們蓋橋大隊模樣最好的就是么妹，現在發現艷芬也不差。」

聽著他們的討論，王小蘭心裡有些酸，忍不住潑冷水：「模樣好有什麼用，她又生不出兒子。」

她剛說完，就有人啐了她一口。

「人家和蘇老三結婚的時候才沒生出兒子，說不準那是蘇老三自己的問題，關艷芬什麼事。」

王小蘭呸了聲，「男人咋可能有問題？」

生不出孩子肯定是女人的問題啊。

「哼，男人咋不可能？沒有男人，你自己能生出孩子不成？那男人和女人都是人，有啥不一樣？我看你就是被奴役慣了，看到男人就想跪著說話。」

王小蘭傻眼了，她這才說了幾句話，怎麼就成了奴性了。

被人堵得沒話講，她只好抓了一把瓜子，往角落裡一坐，等開席。

可那人卻不放過她，跟著坐在了旁邊。

「你看看人么妹，長得好還能賺錢，她才是我們學習的榜樣！她說了，讓我們婦女同志團結起來，也能撐起我們蓋橋大隊的一片天。所以王小蘭同志，你剛才的思想是很危險的，明白了不？」

王小蘭聽得一愣一愣，連連點頭，只想抓緊把她打發走。

她正嗑著瓜子，目光卻意外掃到門外站著的蘇永安。

自從李欣的事情之後，他在村里一直都很沒有存在感，不怎麼說話，只埋頭幹活。

現在看他這模樣，再看看張艷芬。

王小蘭心裡有些觸動，突然覺得，張艷芬能不能生出兒子也不是那麼重要。

反正她現在過得，也比蘇永安好一百倍。

聽說楊子給她的彩禮是兩千塊錢，還在縣城買了房子，準備過戶到她名下。

想當初張艷芬嫁給蘇永安的時候，誰能想到她還有今天。

……

為了婚禮的事，蘇梅婷忙活到大晚上，不得不說結婚還真是個累人的事。

今天雖冷，卻意外的晴。

月亮高懸，亮得腳下的路都能看清。

應重曄牽著她的手，借著路燈微弱的光，漫步在月光下。

他明天要坐火車回南市，陪應承華和劉若君一起過年。

蘇梅婷得留在這裡準備火腿廠的事，走不開。

不舍的心情，就像是酸澀溢滿了胸腔，讓兩人格外沉默。

「明天幾點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