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厭率先打破沉默,主動道:「都是過去啦,我早忘得差不多了。」
聞厭轉過身,伸出手去接空中的雨絲,輕聲道:「清明時節了。」
唐柏呼出一口氣。
他此前一直甚少提起自己的族人,和聞厭的對話勾起了他的回憶,讓那些被有意控制著的悲痛再次湧上心頭,苦澀地低聲道:「清明了,我卻一直沒能回去安葬族人……」
「什麼?」
唐柏搖了搖頭,他看向外面的綿綿細雨,又看向眼前穿得單薄的少年,直接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遞給聞厭:「我們早點回去吧,夜深露重,別著涼了。」
聞厭接過,對唐柏笑了一下:「你先回吧,我還要去個地方。」
唐柏看著人就這樣走進雨幕中,任憑細密的雨絲把身上打濕,喊道:「有什麼事明天再去吧!」
聞厭的身影還是一點點在雨中走遠,只是轉身笑著朝他揮了揮手:「不用管我啦,回去吧。」
除了聞厭的寢殿外,山海樓還有一個地方是眾人輕易不敢踏足之地。
沿著山海樓後山的那片林子一直往上走,背靠山崖有一片平地,春來百花燦爛,美得恍若人間仙境。
但平日裡卻空無人煙。
原因無他,樓中大部分人都知道,當年聞厭一劍捅穿賀峋心口後,便是在此處把自己的師尊推下山崖。後來又頂著獵獵罡風,瘋了似的在崖底找了半月,把早已冰涼的屍身帶回了山海樓。
自此以後,這地方和賀峋的名字一樣,都成了樓中眾人心照不宣不敢提起的禁區。
聞厭走在去往崖頂的路上,頭又開始疼了。
他站在雨中緩了一會兒,還是翻出了那柄墨玉菸斗,冰涼苦澀的氣體順著喉部往下,冰月草的藥效生效,讓磨人的疼痛好受了一些。
聞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繼續冒雨往前走。
拎在手中的外袍被雨淋得濕透,聞厭一開始新奇地打量了好幾眼,不過沒有穿上它的打算,也不用任何法術避雨,等走到崖邊孤零零豎起來的那塊墓碑時,已經渾身都淋濕了。
相比那塊沒頭沒尾的靈牌,這塊墓碑的年歲看起來更為久遠,規規矩矩地刻上了「先師賀峋之墓」,只是本應停放棺槨的地面還殘留著被人挖開又填上的痕跡。
聞厭把唐柏的外袍扔到一邊,在墓碑前蹲下身,玄色衣擺拖曳在身後,被雨水打濕後透著徹骨的黑。
他從袖中抽出今日在信閣發現的那副畫,拿到眼前端詳了好一會兒。
聞厭自己淋了一路的雨都沒有在意,但卻專門給這張畫附上了法術,雨水在落到脆弱的紙張前就自動往旁邊避開。
聞厭安靜地注視著畫中的自己,黑色的火焰突然從他的指尖躍起,搖曳著把手中的畫吞沒。
聞厭死死地盯著那塊墓碑:「師尊,分明是你欠我的,那麼多年了,你憑什麼還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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