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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峋一轉頭就看到這幅場景,眸色不可避免地幽深起來。屈指勾起那精巧的下頜,審視的目光在此時格外乖順的人身上一寸寸划過,慢慢帶上了些旖旎的意味。

睡夢中的人似乎也感受到四周逐漸升溫的空氣,條件反射般一抖,閉著眼往後縮,企圖躲開那只在身上作亂的手。

聞厭確實是怕的,昨晚到最後差點沒哭得背過氣去,好幾度都以為要被弄死在床上,對此的恐懼已經深入骨髓,哪怕還沒清醒都已經有了本能反應。

賀峋卻只是虛晃一槍,慢條斯理地收回了手,溫柔地摸了摸徒弟散在床上的頭髮,低笑道:「又在偷偷憋什麼壞招?」

自然無人回應。

賀峋深深地看了人一眼,披衣下榻,走出了寢殿。

議事的主殿中已經坐滿了人,隨著賀峋推門進來,紛紛起身恭敬地喚著樓主。有人悄悄往賀峋的身後看,沒見到跟著進來的另一個身影,已經有了考量。

空氣中還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味——派系爭鬥,自然是要見血的,如今還坐在這裡的,名義上都站在了賀峋這一邊,就算此前還在這對師徒間猶豫,在賀峋進門的那一瞬也有了決斷。

秦謨坐在下首第一位,和聞厭在時一樣,像是完全沒受這場動盪影響。他一見賀峋,就殷勤道:「樓主,您吩咐的事屬下已經辦好了,那蠱蟲……」

賀峋微笑道:「本座自然言出必行。」

解蠱的藥丸入肚,在場所有人都長舒一口氣,近十年都要看那小瘋子的臉色行事,能夠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可不容易。

不知是誰惡狠狠地罵了幾句,讓賀峋眼神一動,看了過去,不過神情仍舊是平淡的,嘴邊擒著的淺淡笑意連一絲弧度也沒有變過。

秦謨在一旁估量著賀峋的態度,感覺此時不見蹤影的那位聞小樓主應該不太好過了,順勢問人要怎麼處理。

「秦長老很關心本座的徒弟?」

秦謨一聽這似笑非笑的語氣,心裡頓時暗叫不妙。他本意只是向人賣個好表個忠心,連忙劃清界限道:「不不不,樓主您的人,要殺要剮屬下自然絕無二話……」

「本座為什麼要殺要剮?」賀峋一臉莫名地打斷了秦謨的話。

其他人已經逐漸不敢吱聲了,屏住呼吸看上首兩人。秦謨滿頭滿臉的冷汗,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他竭力穩住氣息,藏在桌下的手比了個手勢,面上卻對賀峋討好地笑了笑,支吾著不知如何答話。

賀峋卻又問道:「本座以前對他不好嗎?」

秦謨覷著人臉色,斟酌著道:「樓主對……對少主自然是極為上心的。」

賀峋點點頭:「我覺得也是。」

秦謨陪著笑,只覺不愧是師徒倆,那位聞小樓主莫名其妙就發起瘋來的樣子真是隨了他這師尊。

腹誹歸腹誹,秦謨還是盡力和人周旋著,殿內不知不覺間有什麼發生了變化,一股無形的殺意在逐漸向上首靠攏,其餘人都逐漸繃緊了神經。

賀峋仿若未覺,自顧自地感慨道:「本座的徒弟以前那麼乖,百依百順的,膽子還那么小,動不動就要跑到本座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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