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病痛的折磨早已神志不清,哪怕是見到了他,也只會重複一些咿咿呀呀的話。
明明已經這麼老了,卻跟個不會說話的嬰兒一樣,讓人心生憐惜。
臨走前,他給獄警塞了錢,希望對方能好好照顧自己的父親,讓他再多享受一下這美好的人生。
想到那個男人麻木空洞的眼神,伯伊還有些遺憾,如果不是法律不允許,他甚至想要在這個監獄任職,陪著父親安度晚年。
拉赫里斯以為對方說的來到這裡以前指的是進入王宮。
據他所知,阿伊兩年前就跟著梅麗特了,但這以前他是怎樣的人沒有人知道,畢竟沒有人會去試圖了解一個奴隸的過去。
「你和你父親關係不好?」哪怕對方一直面帶微笑,但拉赫里斯的第六感告訴他,沒有那麼簡單。
伯伊詫異地看向他:「怎麼會,我欣賞這個男人,還有我的母親,我很愛他們。」
「那你為什麼要笑?」拉赫里斯從來沒見過有人提到自己去世的家人時是微笑著的,他對母親沒有什麼感情,但只要想到那個人死亡時的模樣,都會覺得心臟悶悶的。
那麼鮮活的,喜歡哭泣的女人,被丟棄在荒蕪的沙漠,三天時間,禿鷲用鳥喙撕裂她的身體,銜出內臟,啄食著她的血肉。
而他就像是在遠處等待餵食的幼鳥,睜眼看著晚冬的雪融化在這片名為埃及的沙漠裡。
「想到深愛的家人,並且微笑是一種幸福的表現,他和母親是我人生的啟蒙者,」伯伊說,「沒有他們,我永遠都只會是一個……奴隸。」
當那些律師還在為可憐的正義伸張時,他已經深刻地明白,只有弱者才需要所謂的公平,法律的存在何嘗不是強者對弱者的俯視。
媒體對他的定義——無道德,無底線的政律高手,渾身惡臭的逐利者,這個男人甚至不追求名聲。
伯伊很喜歡這句評價,中肯且貼合實際。
他把這句話做成旌旗,掛在自己的律所,以免自己忘記初心。
拉赫里斯一時語塞,他試圖去了解自己這位合作者,但這個過程讓他既安心又惶然。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與虎謀皮,也許某一天他會被自己的貪婪吞噬,主動淪為對方掌握在手中,爭奪權勢的號角。
「陛下,我們該回宮了。」候在門口的托德小聲提醒。
拉赫里斯看著伯伊,想了想說:「我能感覺到,你是一個很複雜的人。」
複雜到他不知道如何去定義對方,唯一值得確定的就是,危險。
伯伊勾唇,神色坦然地說:「陛下,等到你真正了解我,就會明白,我是一個很簡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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