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言不發地垂耷著頭,胥衍忱也沉默了下來,許久,他輕扯了下唇,有些輕嘲地低聲道:
「十鳶,我後悔了。」
他從不覺得他當年沒有帶十鳶離開是一件錯事。
直到如今,他才覺得後悔。
他知道她被晴娘一手養大,和尋常的姑娘家截然不同,她是生長在山野中的野杜鵑,不被關在暖房嬌養,才能生命力旺盛。
所以,胥衍忱一直讓自己不要去約束她。
他想叫她自由生長,越發蓬勃旺盛。
但代價不能是她遍體鱗傷。
十鳶怔怔地看向胥衍忱,她眸子中有些許迷惘。
胥衍忱垂眸和她對視,他脊背挺直,人如青松般挺立,即便他往年常坐輪椅時,也渾身自有一番風度和儀容矜貴氣度,遑論如今他雙腿痊癒,被他這般輕微自嘲地看著,十鳶忍不住地一點點握緊了手指。
胥衍忱輕聲道:「如果當年我帶你離開,會如何。」
十鳶呼吸些許混亂,她聽得懂公子在說什麼,但她依舊清醒:
「如果……當年公子帶我離開,就不會有今日的程十鳶。」
她從來不曾怨過公子沒有帶她離開。
公子已經救過她和娘親一命了,人不能得寸進尺。
他是第一個對她說招娣這個名字不好的人。
十全十美,魚躍鳶飛——從來沒有人對她有過期待,公子是第一人。
她前世執意不願淪落風塵,除了娘親的遺願外,未必沒有這一層因素在其中。
她怎麼敢辜負公子對她的期望。
十鳶仰起頭,她乍然剛醒,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唇上也全是結痂,但她卻是一錯不錯地看著胥衍忱,格外認真道:
「公子,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她做的事情再是危險,但她從其中品覺出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不是賠錢貨,不是誰的女兒,也不是誰的妻子。
她就是程十鳶。
四周陷入一片安靜,十鳶心底有些許的不安,她害怕公子會惱了她的不識好歹。
許久,胥衍忱才低嘆了一口氣: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胥衍忱心底自嘲,又被拒絕了。
誰說她乖巧聽話的。
聞言,十鳶沒覺得高興,她鼻尖忍不住地發酸,不由自主地埋下頭。
她其實很清楚公子對她縱容。
他對她,不知從何時起,一點都不像是對待下屬。
其實十鳶很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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