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澤在中心醫院門口下車,直奔住院部最裡頭一棟樓。
這一棟樓位置偏僻,人煙稀少,但室內裝潢卻與古樸外在大相逕庭,病房多是單人間,陳設與高檔酒店無異,是醫院為有錢人提供的高端VIP病房。
羅澤在二樓露台長椅上找到許先生時,許先生勉強維持的體面已蕩然無存,他正抱著腦袋把頭髮揪成雞毛撣子,腳邊躺著幾個易拉罐,裡頭塞滿菸頭。
高端病房區還允許喝酒抽菸,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羅澤在心裡唏噓。
不過他還是走上前去:「許先生您好。」
許先生抬頭,迷離的眼睛在羅澤面上掃了一遍又一遍,後知後覺,面前這位便是半個小時前跟他視頻又突然消失的,疑似江湖騙子的大澤山人。
「大師?」
「叫我羅澤便好。」
羅澤賓至如歸坐在旁邊空位上,對著許先生就是一記起死回生暖心湯:「許先生,您不用太擔心,寧寧會沒事的。」
許先生眼中水光一片,像是在起起落落的絕望中抓住救命稻草。
「真的?」
「真的,我給她算了一卦,她大劫已過,以後多花時間陪伴,總能康復過來。」
每個人都要經歷成長的陣痛,對許寧寧來說,這痛苦不亞於拔骨抽髓,她年幼喪母又天生敏感,生在錦衣玉食缺乏關愛的家庭中,長成了一個空心人,就像一個破漏的房子,外面下小雨,裡面下大雨,外面下暴雨,房子便要垮了。
這已經是她從人民公園回來後第二次割腕,所幸被護士發現,救了回來。
許先生這些日子過得血雨腥風,許久未曾合眼,一聽羅澤這般說,頓時悲喜交加,也顧不得這才第一次見面,緊緊捉住他的手,胸中淤積的悲慟和後悔似找到了出口,恨不得抱住他失聲痛哭。
「都是我害了寧寧……」他頂著張霸總臉,哭得跟個愣頭青一樣:「我年輕氣盛的時候,經常和她媽媽吵架,有一次賭氣離家,幾天沒回,她媽媽喝下安眠藥,再也沒有醒過來,那一年寧寧才八歲,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原諒過我,也越來越叛逆,我對她有歉疚,什麼都給她最好的,想要彌補不了對她造成的傷害,可是……」
可是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譬如金錢能夠治癒的,都治癒不了許寧寧。
許先生哭得是情真意切,羅澤卻覺得,有點浪費時間了。
「許先生,許先生……」他拍了拍許先生的肩膀:「您中毒了,不打算查查麼?」
許先生被他無情打斷,愣了一下,擦了一把眼淚。
他這才想起來,他為了許寧寧提心弔膽走投無路,不得不在直播間求助於大澤山人,可大澤仙人收了禮物說他中毒後便緊急下線,後來某個叫做暮雨垂淚的網友給他發來私信,說這個大澤仙人是騙子,還列舉種種證據,言之鑿鑿,許先生心存疑慮,便只當中毒之說是危言聳聽。
這會兒大澤山人親自找上門來,再次強調中毒之事,不像是騙人,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我中毒了?」
「是啊,您這幾天過得很糟糕,可能沒那麼在意自己。」
羅澤指著他發紅的手指頭:「您皮膚泛紅,伴有胸悶、噁心、脫髮這些症狀,並不是勞累所至,而是中毒,您是礦場老闆,金屬冶煉的行家,對某些元素的毒性、症狀應該有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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