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見過他嗎?沒有人懷疑過他嗎?」唐仲櫻問道。
錢美濂搖搖頭:「秦家的人都死絕了。當年他們家破產之後,沒多久秦月就出事了。她父母沒過多久也生病死了。整個秦家自顧不暇呢,怎麼會有人在意這個腦子有問題的外孫。提到她我也生氣。我看她母親那一支,多多少少都帶點精神疾病。她媽媽、她外婆,都不太正常。她和你爸爸剛結婚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一點點小事情就又哭又笑的。我跟她說過好幾次,我說男人在外面的事情,你不要把它看得比天還大。只要自己穩牢,結婚證在你手上,哪怕別人生一窩,能影響到你什麼?你得到的東西還是多,其他人有的只是你的九牛一毛。可惜啊,那女人聽不進去,搞了那麼一出,害人害己。」
奶奶的說法,和父親當年對母親的說辭有很大的出入。究竟是誰在說謊?唐仲櫻聽到這裡,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奶奶……秦月一開始,就已經知道我媽媽的存在嗎?」唐仲櫻不敢看錢美濂的眼睛。這是她第一次在錢美濂面前主動提起母親。
錢美濂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覺得呢?兩個女人選擇了同一個男人,證明她們兩個的段位差不多,別把另一方想得那麼天真傻氣。你知道她的存在,她肯定也知道你的存在。能不能維持平衡,就要看男人的手段和情商。你爸爸在這方面,還差一點。」
唐仲櫻這才意識到,就像廖元禮和自己攤牌,提出「互不干涉」原則一樣,父親唐伊川或許早就與秦月攤過牌,說過類似的話。只不過秦月不像唐仲櫻,多人關係刺痛了她原本脆弱的神經,導致她的狀態一天一天地差下去,最終崩潰。
錢美濂看了一眼唐仲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時常在想,如果叔榕死了,伯槐沒死,那就好了。我們就多了一份希望,也就不會孤注一擲把寶全壓在你身上。阿櫻,說實話,你是幸運的。你的競爭者死的死,傻的傻,唯一一個留下來的阿弟,還是個無論怎麼樣都聽不進去話的閒雲野鶴。你帶著他來的時候,我就不大喜歡。小時候就太柔弱太內向了,男生女相,不是做大事的材料。原以為長大了能變好,沒想到還是這樣。你爺爺和我也早就放棄他了。其他人家的競爭,有多激烈你肯定想像不到。每個人爭著表現,爭著出頭,資源是要靠爭取的,哪裡會像我們這樣,雙手捧到你的面前。阿櫻,在我們家裡,完全沒有人和你競爭,這是多麼大的福氣。」
錢美濂說完,便閉上眼睛休息,只把這一段耐人尋味的話留給唐仲櫻自己去琢磨理解。唐仲櫻望著車窗外轉瞬即逝的風景,想起了那次帶著弟弟在車后座聽爺爺奶奶兩個人對話。那時候她才十三歲,剛剛失去了父親和母親。八個月的小鎮生活,來自周圍人的冷臉和白眼,徹底擊碎了她僅剩的一點幻想。爺爺的出現是她看見的一線生機,是她重回里奇蒙的希望。那時的她並未對成為「接班人」有什麼特別的興趣,她只是想帶著弟弟離開小鎮,回到一個舒適的環境,一個能夠繼續吃到太妃糖與牛排的地方。對於那個十三歲的唐仲櫻來說,奶奶口中的「福氣」,並非是她用盡童年智慧的最終目的。
唐仲櫻回到家,恭恭敬敬地和錢美濂道了午安。錢美濂午睡的習慣雷打不動,而唐仲櫻卻憂心忡忡地跑向了唐季杉的房間。她發現了秘密,急需尋找一個能夠分享秘密的人。而唐季杉是她心裡認證過的、唯一可靠又知根知底的親人。父母不在了,外婆遙遠而無奈,爺爺奶奶與自己之間始終隔著一層微妙的距離,唯有唐季杉是她信賴的依靠。
「阿弟!我跟你說個事情!」唐仲櫻一進門,便壓低聲音朝唐季杉說道。話音剛落,唐仲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整個房間收拾得乾淨整潔,甚至不留下什麼額外的東西。在房間的正中央,放著兩個巨大無比的行李箱。
「阿弟,你要幹嘛?」唐仲櫻問道。
唐季杉坐在床上,笑道:「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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