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咳嗽?」
季庭柯看向她的指尖。他默了一瞬,大抵是覺得這樣的問題無關緊要、告訴她也無可厚非。
他說:「這裡以前,有個鉬礦。以鉬礦為中心,方圓百里之內,空氣都有些渾。」
又問:「你呢?為什麼咳嗽」
羅敷說,單純地癢。
「喉嚨癢。」她補充,欲蓋禰彰、激起一片遐想。
「你跟我講講,礦上的事吧——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礦。」
這是句緩和氣氛的玩笑話。
季庭柯慢慢側過頭來看她,眼神像蒙了層霧。
他只用了一句話形容。
他說:礦區附近的樹,你見過嗎?
離得近了,連樹幹都是黑的。
第二句話是:
羅敷,永遠、永遠不要接近礦區。
羅敷掰了掰手指關節,她說好。
她同意了。
午間陽光正盛,只有她的心跳作伴。她往南方望,只望到一排林立、高大的煙囪,吞雲吐霧。
那是她要去的地方。
張穗口中、避之若浼的工廠。
她想,她大概知道,季庭柯為什麼這麼討厭她抽菸了。
「我答應你,不會靠近礦區。」
哪怕眼前的平和僅是暫時的。
他不問她來的目的。
她不漏痕跡。
炎炎夏日,一趨避暑角落,哪怕只有短暫的一個午後。
哪怕,在夜色落下帷幕之後,
羅敷回到公寓,拎起地上那件被挑過的內衣。
肩帶松松垮垮地,似乎還殘留著季庭柯指腹的溫度。
她笑了笑、動了動嘴,並沒有發出聲音,口型又像是在說:
扯平了。
第6章 初收網
大致所有城市,各自風景都有其獨特、又固化的風格。
對於西山而言,是藏在鄉野間落敗的古廟、頹廢的工廠、遠處的黑煙和綿延的煤山。
自從回到這裡,除了那一場事故外、季庭柯已經許久沒做過其他類型的夢。
但今晚顯然是個例外。
他記得自己白天不小心勾過的那條胸衣,它的顏色、飽滿的形狀,甚至是面料質地。以及自己恍作無所謂般、輕飄飄丟回去的動作,砸門時的陰沉臉色。
同樣,也是在今晚。羅敷故意、堂而皇之地淹了它,在她慣用來洗內衣的紅色小盆里——
她甚至借用了他的洗衣液。
臨睡前,那一塊中間墜顆小石頭的黑色布料黏在距離男人 T 恤不足三寸的位置,一同晾在了曬衣繩上。
風一吹,它就跟著飄,像宣告博弈勝利的旗幟,沾染了季庭柯的味道,招搖進他的夢裡——
羅敷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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